谢衍道:“不知道。”
骆君摇头一次从谢衍的声音中听出一丝茫然和不确定,他显然是真的感到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但是无论他是怎么想的,这件事都必然要有一个结局。
宫中内侍来禀告,说太皇太后召见摄政王殿下。
谢衍只得先出门进宫去了,骆君摇在心中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又起身出门去了骆家。
骆云依然还沉睡着,秦药儿配药去了。薛神医也来看过了,得出的结论跟秦药儿并无二致,显然姚重确实没有骗他们。他就是铁了心要让吃让骆云沉睡上十天,错过这次上雍皇城中的纷乱。
骆老夫人倒是醒了,一醒过来就蹒跚着跑到骆云院子里来失声痛哭,让苏氏和骆谨言不好容易才劝了回去。骆君摇回来的时候,骆谨言刚刚处理完了骆老夫人院子里的下人。
“三个月前,祖母院子里进了几个丫头,这次奉茶的丫头就是其中之一,她在父亲的茶里下了药。”骆谨言沉声道。
骆君摇微微蹙眉,“三个月?”
骆谨言点头道:“前不错,那人三个月前就已经在谋划这件事了。”骆谨言看着自家妹妹,问道:“给父亲下药的人,跟摄政王府是什么关系?”
骆君摇眉梢一跳,猛地抬起头来看向骆谨言。同样坐在一边的骆谨行也震惊地抬起头来,“大哥,你在说什么?”
骆谨言道:“你们离开之后,应当是去见那个人了吧?在城西?之后又去了定阳侯府。最近上雍皇城中隐现乱象,跟那个人还有定阳侯府,都有关系?”
骆君摇叹了口气,谢衍也说这事儿瞒不过骆谨言,当然她也没想瞒着大哥。斟酌了一下语言,还是将姚家和定阳侯府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听完她的话,莫说是骆谨行就是骆谨言也半晌没有言语。骆君摇很能理解他们的反应,她自己不也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么?
过了好半天,骆谨行方才缓缓道:“当年姚家被灭门的事情,竟然还有这么多内情?”
骆君摇苦笑一声,“姚家毕竟是信州大族,寻常的山贼土匪哪里那么容易就能将他们灭族的。”
骆谨行看了看沉默不语的骆谨言,忍不住道:“大哥,这事儿……”他的脑子也有些乱,姚家想要报仇是理所当然,但若让他说定阳侯罪该万死活该被人千刀万剐,他又实在说不出这话。
姚家灭门已经是定居,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更何况是灭族之仇?根本没有任何可以转圜的余地。
但是就这么看着姚重杀了定阳侯……
“大哥……”骆谨行求助地看向骆谨言,他虽然经历过战场磨砺,但思考这样复杂的事情却实在不在他的能力范围内。
骆谨言沉声道:“其实,王爷是对的。”
“什么?”骆君摇和骆谨行齐声问道。
骆谨言道:“杀了定阳侯。”
“可是大哥……”骆谨行剑眉紧锁,苦着脸道:“定阳侯当初也是为了……”
骆谨言打断了他的话,“有什么差别?杀人者仁恒杀之,当初老商侯和定阳侯父子既然做下了这个决定,必然也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否则这些年定阳侯府不会这么低调,更不会送商越拜江湖中人为师。”
骆谨行道:“可是……”可是了半晌骆谨行终究没有说出什么话来,他也知道姚家若是真的没有后人便也罢了,姚家既然还有人活着那满门的血就不可能白流。
即便骆谨行觉得当年商侯的决定并无私心,而是为了救淇南的百姓,也说不出姚家人不该报仇这种话。
骆谨言道:“众生皆是命,谁又该为谁死?谁又该决定谁为谁死?商侯当年既然决定成为那个做决定的人,一切因果仇恨自然也都要落到他身上。”
骆谨行依然觉得心中憋闷,骆谨眼看了他一眼,语重心长地道:“你也可以理解为,圣人不是那么好做的。若有朝一日,轮到你做这样的选择,且先想一想你是否能承受得起这后果。”
“难道当年商侯不该救人?”他相信商侯当时确实是已经想尽了办法了。
骆谨言道:“这是个人选择,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勇气做决定的,商侯既然选了就是他认为该救,外人没有资格评论他到底该不该。”
“大哥,你呢?”骆谨行忍不住问道,“如果你遇到这样的事情,你会怎么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