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搂着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抵御夜晚的寒气。
不知何时,杜鹃朦胧睡去。
林春却凝视着她的睡颜。毫无睡意。
看见她这样,他心中的痛一点不比她少。
早知如此,他当初会不会阻挡昝水烟私奔来呢?
他竟然有些不确定了。
已经是半夜时分,在这山野深处,两个人坐在断崖边,仿佛坐在前世和今生的路口,观望两边的红尘,解读人生的情感。
当天色朦朦亮,鸟儿在林间叫出第一声,杜鹃就醒了。
她努力睁开哭得红肿的双眼,看向低头凝视她的少年。
怔怔地看了半响,似乎想起了昨晚的事,她费力地张开有些发干的嘴唇:“你坐了一晚?”
林春点头道:“嗯!”
杜鹃眼睛红了,轻声道:“让我起来。”
林春便试着动了下,将她轻轻扶起。
杜鹃挪到一旁坐了,望着断崖下面出神。
林春紧紧盯着她,观察她的神情。
杜鹃回头看见,对她咧了下嘴,轻声道:“别担心。我不会跳崖的。昨晚……是发病了。人总有失控的时候,不是吗!”
林春忙用力点头道:“是!”
上次他得知杜鹃要和黄元定亲的消息,不是在山里奔波了大半夜么,直到天明才精疲力竭地停止。
杜鹃见他松了口气的模样,心里一疼。
她望着他自嘲地问:“我两辈子加起来,已经——”她掰着指头默算了下——“四十岁了。面对我,你不觉得怪?按我前世的风俗,你该叫我阿姨。”
林春神情一滞,脸就垮下来。
憋了会,他才沉声道:“瞎说什么!前世就是前世,今生就是今生!你现在这样子,就是十四,过年也才十五。”
杜鹃不语,不和他争论这个,也没心情争论。
可是,她也没心情伤心了,似乎昨晚已经发泄净了。
“我不想回去。你自己回去吧。”
沉默了会,她闷闷地说道。
她很后悔:为什么当初要顾忌这顾忌那,如果转身决然而去,遁入深山,是不是就没有今日的痛苦了?
她当时怎么就没想起来去凤尾山呢?
要是去了,她现在就可以跟秋生一块住那了。
如果现在才去,倒显得她矫情了,林家可是才帮她盖了屋呢。
可是,她真的不想在村里待了。
曾经万事不萦心的她,终于失了常态,迷失了自己。
林春道:“不想回就不回。咱们还去大哥那。家里帮忙的人多的很,不差咱们两个。今天才腊月十四,等腊月十七再回来也不要紧。”
没再费心争论。两人起身,又往凤尾山奔去。
如风不知从哪钻出来,绕着他们前后跑。
因杜鹃身体不支,这次他们跑得也不快。傍晚时分才到凤尾山那个山谷。看着密密麻麻各色飞鸟盘旋在水上、岛上和林间树梢,杜鹃脱口道:“回雁谷!”
林春听了一愣,随即道:“好,就叫回雁谷!”
想想又道:“那这水就叫‘回雁湖’,水中的岛就叫‘回雁岛’,有名字叫起来也方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