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舌战群儒,愈挫愈勇。
时隔十几年,炎威太子依然要面对同样境遇。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不知心里想什么。
“无论如何。太子当初与衍庆郡主私奔不妥。今次若是立衍庆郡主为太子妃,将何以对天下交代?置礼法于何地?”
“正是!倘若天下群起而效仿之,又该如何?”
“不立就能交代了?”
“不立至少表明朝廷对此事没有姑息纵容!”
“那我呢?本郡主已经长这么大了。再塞回娘肚子是不可能了。本郡主就是太子爹与我娘私奔的活招牌!朝廷与其掩耳盗铃,不如将本郡主押到午门斩首示众,岂不更能彰显礼法严苛?”
“……”
殿中静了一瞬,才又轰然炸开。
“郡主乃无辜小儿,岂能受牵连!”
“既然你们承认本郡主,就等于承认了我娘。还辩什么?也别怪我坚持,生身父母。怎敢嫌弃?便是全天下人都唾弃我娘,我也誓要为她讨一个公道!”
“还有。这位大人说恐怕天下人会群起而效仿之,大人倒是再找一个这样舍生取义的女子出来我看看?好些人苟且都是为了私利;我娘身份何等高贵,她放弃了名利和安国太子妃的地位,难道就是为了勾引我父王?那后来为什么又宁可跳崖也不连累他?”
“我娘的磊落心胸和勇气智慧,纵是许多男儿都不如,怎么就不能做太子妃?何况还只是个名分而已!”
众人以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她,一方面嫌她身为女子这样牙尖嘴利,一方面又不得不承认她博学多才、能言善辩,无论是史书还是世俗民情,她都信手拈来。
她说,既然你们要讲礼法,咱们就来讲礼法:
当初爹娘私奔她不敢置评,但如今事过境迁、物是人非,是非曲直另是一个结果了。
凡事要讲“情理”。“情”字在“理”字之前,若是违背了这个“情”单讲“理”的话,当初的有理现在则变得无理了。
若能给死者一个名号,不枉她对太子之情、对大靖之义,则既坚持了理,也兼顾了人情,谁也没有闲话好说。
贾太傅急了,道:“郡主,非是我等不讲人情,只是郡主亲娘乃安国忠义郡王高家人……”
杜鹃再次打断他话,道:“正因为我娘是安国人,才更要慎重行事。她可不仅是高家孙女,她还是青龙王外孙女,自小在大靖出生,大靖长大,代表的是青龙王,是安国皇室!除此外,她还曾被安国皇上选中为安国太子妃。现在倒好,大靖太子抢了人家的妻子,却只让她做妾,这样得了便宜还卖乖。等于狠狠地打安国的脸面,打海外新安国的脸面。这两国虽是异国,却也是我太祖皇帝子孙。如此嚣张,本郡主看也不用商议了,赶快往边关屯军。准备开战吧——是个人都不会咽下这口气的!”
停了停又加上一句:“青龙王要是知道了,恐怕要从皇家太庙跑出来,拿枪扎人!嗯,我曾祖父英武帝知道了,也是要骂人的!”
她把死人也抬出来利用了。
孔少师看着靖安郡主,几乎要擦汗了。
真奇怪。明明私奔失德,怎么被她一说,私奔倒成了荣耀了呢?
他道:“郡主,此事朝廷大多臣子都反对。”
杜鹃道:“那大人就该同他们据理力争!”
孔少师听得眉头直跳——
让他支持私奔的女子为太子妃,不如杀了他!
可他也不会承认自己畏惧人言。
因此他道:“郡主此言差矣。朝臣意见正代表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