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苟参和大汉和亲乌孙正使常惠护送相夫公主从长安道敦煌郡来,用了三个月时间。
那次是为了稳妥,而这一次,苟参一路疾行,正月十五从长安出行,到了敦煌郡,才是二月中旬。
苟参带人马一路所受到各地郡府高接远送不必细说,单是到了敦煌郡那天,敦煌郡太守陈璲亲自出郡十里去迎接苟参。
苟参还是那个苟参,只是,如今他的身份已经成为大汉国新任西域都护使、而且,更是如今大汉国皇后弟弟,就是外戚。
因此,陈璲才这样大费周章。
苟参被陈璲迎接到了敦煌当天,敦煌郡摆酒设宴,隆重欢饮苟参再次莅临敦煌。
曲终人散后,陈璲将苟参亲自送至府邸休憩,然后才转身离开。
其实陈璲自从去年冬季代表大汉国接纳匈奴屠耆部族归降后,他觉得自己应该在未来的一个不远的日子里有升迁的可能了,只是,陈璲没想到,自己调任升迁的诏令没到,去年冬天回到长安就被天子下了廷尉的苟参却摇身一变,鲜衣怒马的鹞子大翻身,来了一个故地重游。
世事无常!
再次面对着苟参的时候,陈璲不得不感叹“天命难知”,而只好殚精竭虑的做到“人道易守”了,看来,今后自己还是应该多多对这个年轻的都护使陪着小心才是。
“自己怎么没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姐姐或者妹妹呢?”
陈璲的心思苟参也懒得猜,等陈璲离开,又停了一会。他才出门到常惠那里求见。
常惠果然没有休憩。刚才在酒宴上。常惠的情绪看起来就不高涨,而苟参这回登门拜访,常惠觉得这个苟参还是那个苟参,没有因为身份的转换而眼高于顶,真是一个有心人。
“侯爷,去年冬天,苟参奉诏将魏和义押解回到长安,临行时侯爷曾说要苟参早去早回。熟料,事不遂人愿,倒是耽搁侯爷在敦煌驻扎了许久。”
“苟参,诚惶诚恐,汗颜之极。”
面对苟参的自责,常惠摇头说道:“这和都护何干?”
“都护在长安的经历,老夫家人已经来书信提及,都护也是不容易,进去廷尉,出来都护。算是两世为人。”
“来,刚才人多嘴杂。老夫这会以茶代酒,恭祝都护今后在西域大展宏图。”
苟参谢过常惠,两人对饮一杯问道:“自从去年匈奴屠部族的王子姑瞀楼被侯爷带到长安,天子已经纳降了他们,大汉国和匈奴边境应当暂时和平才是,可为何又有匈奴人袭扰乌孙国一事?”
“请侯爷教我。”
常惠点头说:“去岁都护去了长安,对西域事情实在是有所不知。”
“当时屠耆单于率四万大军征讨车犁单于,车犁战败,向西北撤退,呼韩斜却趁机偷袭了屠耆单于,而屠耆单于愤怒之下,又领兵进攻呼韩邪,惟天公不作美,天要亡屠耆,屠耆单于遇到了暴风雪,几乎全军覆没,这才有屠耆单于自杀而屠耆的儿子姑瞀楼前来寻求大汉帮助又被都护生擒一事。”
“且渠都隆和屠耆单于的小王子姑瞀楼投降了大汉,那个车犁单于,也向呼韩邪投降。”
“而屠耆单于自杀后,匈奴单于庭地区空无兵马,原来占据了匈奴东方乌藉单于却趁机作乱,占领了单于庭。”
苟参问:“侯爷,这个乌藉单于当初不是和呼揭单于一起放弃了单于名号,投奔了车犁单于吗?”
“是,”常惠说道:“都护说的是,匈奴人反复无常,乌藉单于想趁火打劫,就重新自立,占领了单于庭。”
“但是乌藉单于到底势单力薄,没几天就被呼韩邪的军队打败,乌藉单于也被杀。”
“至于岁旦是突袭乌孙的匈奴人,老夫以为,这些人应该是呼韩邪的堂弟休旬王指派的。”
“我听说,这个休旬王在西部自立为闰振单于,而且,此人好像和狂王有些交情,不知,岁旦那会忽然袭扰了乌孙,是否和狂王被杀、细沈瘦被诛一事有没有关系。”
常惠看了苟参一眼说:“据乌孙的使节韩立禀报,匈奴人刚开始袭击的主要目标是乌就屠那里,但是匈奴人到了半路却不知如何又拐向了赤谷城方向,所以,乌就屠部族倒是没有多大损失,赤谷城,情况就不容乐观了。”
苟参想想说:“侯爷说的有理,我也觉得匈奴人为泥靡报仇是真,不过半道儿转向的原因,可能是觉得乌就屠势大而赤谷城虚弱。”
“因此,天子有诏,让侯爷尽快主持将相夫公主赐婚到乌孙去,想必就是为了急速安稳赤谷城民心。”
“这个,老夫了然,明日,老夫就让人到赤谷城见元贵靡,要他们乌孙和亲使团前来迎娶相夫公主,倒时,老夫前去赤谷城,将和亲一事办妥,届时,都护和其其格公主的婚事,也要提上日程了。”
苟参听了对常惠一鞠躬:“一切有劳侯爷。”
常惠一笑:“以肉驱蚁而蚁愈多,以鱼驱蝇而蝇愈至,匈奴人也是无利不起早,想着乌孙内乱而趁火打劫。”
“这西域之地,也该需要好好统筹一番了。”
苟参听了默然。
常惠的话里有话,如果去年岁旦到乌孙国骚扰的是匈奴闰振单于的话,那么此人可能就是想出其不意的到乌孙那边捡便宜。
因为往常匈奴人要是出动兵力往往都是秋高草肥的季节,反其道而行之的事情,往往都是无利不起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