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里士满公爵亨利·菲茨罗伊的心目中,理所当然地认为伊莎贝尔·沃尔顿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应该表现出一种——心痛、伤感、害怕、阻止、不愿放弃或试图挽留的复杂心情。
其实,他也不知道对方的心里会不会产生如此复杂的心情,因为他自己也从未尝试过爱情的滋味。在可以享受爱情的时候,他却被迫要接受一段在家长制的干预下塑造成形的婚姻。
对于从兰开夏伯爵那里得到内幕消息的伊莎贝尔来说,亨利与国王的宠臣的女儿结婚的确是一件好事。这样做,不仅安抚私生子亨利那年轻的却受到严重伤害的弱小的心灵,而且还可以借机拉拢亲信大臣,让其为亨利八世及王室尽心尽力地履行职责。
不过,在生活中人们却往往习惯于将一件简单的事情复杂化。或许根本不是她所想的那样的呢?随后,伊莎贝尔试图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待这段婚姻。
亨利八世安排诺福克公爵第三的女儿与私生子结婚,是因为两人的孩子都到了婚嫁的年龄。亨利作为他的私生子,他觉得身为父亲的自己为儿子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是一种父爱的表现。
放眼望去,能够让自己满意的儿媳妇好像只有诺福克公爵第三的女儿玛丽·霍华德符合他对未来儿媳妇的各种要求。更何况,玛丽的家庭在王国内是名门贵族,她的父亲还是深受自己信任的世袭公爵,世袭纹章院院长及王室会议主席。
假如自己是亨利八世的话,大概也会为唯一的一个私生子的婚姻作出这样精心的,充满“爱心”的安排。想到这里时,伊莎贝尔简直太佩服自己了。
愁眉苦脸的亨利坐在她身旁的椅子上一动不动。当他陡然发现对方的脸上悄然出现了一丝笑容时,他更加恼怒地说:“伊莎贝尔,你是在为你自己终于摆脱了我的影响而感到高兴吗?还是说,作为国王的私生子的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得到自己的妻子和一段让我只想呕吐的婚姻?”
“没想到,这个红头发高中生的语言水平越来越棒了。嗯,看来的确是我影响到了他的人生轨迹。该死,这个小子居然还说他影响到了我。”伊莎贝尔用开玩笑的方式腹诽着快要结婚的少年公爵。
当亨利没有再说话时,伊莎贝尔凝视着他平静地说:“亨利,如果你仍然用这种态度来看待我的笑容的话,我将无话可说。”
亨利眨了下眼睛,思考着她的话轻声说:“很抱歉,伊莎贝尔,我不能这样指责你。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恶意。”
“不客气。现在,你可以不再生气听我说了吗?”
“不,伊莎贝尔,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噢,好吧,你说吧。”
伊莎贝尔正想说话时,亨利突然说:“等等,兰开夏勋爵是用哪种葡萄酒来款待你们一行人的?”
伊莎贝尔瞪大双眼,又腹诽着对方说:“真他妈该死,这个小子连我的跳跃式思维都学会了?”想想后,对亨利说:“兰开夏勋爵用法国加斯科涅葡萄酒来款待我。但是,我不知道其他人喝的是不是这种葡萄酒。”
“嗯,加斯科涅葡萄酒。我知道这种葡萄酒。伊莎贝尔,你再等等。”亨利说完,把脸转向书房大门叫道:“尤金,进来!”
贴身男仆刚一走进书房,亨利便说:“尤金,让亚瑟立刻去酒窖察看一下所有的葡萄酒,看看有没有法国加斯科涅地区的葡萄酒。”
尤金答应着转身离开前,亨利又说:“没有的话,让亚瑟派人到达勒姆郡或约克郡去买一些回来。”
伊莎贝尔感到自己快要被这个小子给气疯了,连忙说:“殿下,您还愿意听我说吗?”
亨利把脸转过来时笑着说:“伊莎贝尔,我只是想让我们的交谈显得更为融洽一些。”
“亨利,听着,国王为你安排了一位妻子和一段婚姻的这件事,只不过是在最恰当的时间做出了最恰当的决定,你懂了吗?”
“最恰当的时间?最恰当的决定?伊莎贝尔,你可以为我解释一下吗?”
“也就是说,你是里士满公爵,整个王国所有贵族的女儿都不够资格嫁给你。恰好这时,诺福克公爵的女儿到了可以婚嫁的年龄。所以,国王就做出了这样的安排。”
对方的话让亨利陷入到一阵深思中。伊莎贝尔走到一侧的窗前倚着窗台,享受着北方的独有的夏日阳光时,只听身后的亨利说:“伊莎贝尔,看来你的解释是唯一的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是,假如我和玛丽都不喜欢对方,怎么办?”
这时,尤金端着盛有两杯葡萄酒的圆形金属酒盘来到书房外轻轻的,有节奏地敲了三下门。待亨利同意后,尤金走进书房内行礼后说:“殿下,菲尔德先生说…说酒窖内没有加斯科涅葡萄酒,先生已派人去购买了。”
亨利正在思考着自己的问题,皱了下眉头便说:“把酒放下,出去。”
伊莎贝尔走回到座椅旁拿起酒杯后,又回到窗前倚着窗台慢条斯理地呷着杯中的葡萄酒。亨利抬起头,看看她说:“伊莎贝尔,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亨利,我记得刚才你说,你连玛丽的容貌都记不清了,这是怎么回事?”
“很抱歉,伊莎贝尔,这是在我的幼年发生的事了。”
“幼年?没事的,亨利,如果你不想说的话我是不会问的。”
亨利拿起另一支酒杯走到伊莎贝尔的对面,同样倚着窗台上看着城堡内的景象说:“在我11岁的时候,我曾经和玛丽的哥哥萨里勋爵在温莎共同生活过两年,我就是在那里认识了玛丽。”
伊莎贝尔好奇地问:“亨利,你说的萨里勋爵是诺福克公爵的长子亨利·霍华德吧?”
“没错,你认识他?”
“不,我只是听人说起过这位勋爵。亨利,为什么你会和萨里勋爵在温莎共同生活了两年?”
亨利注视着她,许久后才说:“实际上,诺福克公爵当时是我的监管人。为了便于照顾我的生活,公爵就让我和萨里勋爵一起住在温莎的一座庄园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