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初意先是一脸为难,然后才诚恳建议道:“百食园看中了我这方子是我的福气,可我一妇人,到底见识浅薄,只想着以后子子孙孙能有条长久的路。既然双方各有各的顾虑,不如我们改成另一种合作方式吧。”
金掌柜强势惯了,最不喜别人做主导,冷声道:“合作?什么合作?”
“百食园创办腊肠作坊,我们以方子入干股,拿小头,算三成便好。无论多少年,只要百食园售出一条腊肠,我们便有收益。金掌柜觉得如何?”
金掌柜神情冷漠,“想法不错,可是我们百食园可不是谁都能合作的。百年声誉得以延续,靠的是内部肃清,一旦掺和了外人,这就难保不出乱子。”
“方娘子,不是我说话难听,你是个聪明的,可难保你子孙也守礼知仪。往后塞个亲眷,求个僧面,要个恩典,诸如此类的事我见得多了。所以为伤两家情面,也是为自家清净,这合作百食园是不会考虑的!”
杨初意无奈叹气:“那可怎么是好?哦,金掌柜方才说要四百斤腊肠是吧,既然我们双方一时都没有找好好的解决办法,还是把眼前最急迫的事先办了吧。您放心,这四百斤腊肠,我们不眠不休,挣命也给你赶工出来。”
说着便叫方至诚赶紧收拾收拾,准备出发去县里买肉,买不到就直接买头生猪,直接找人杀了便是。
金掌柜冷着脸,重重磕了一下茶杯,面色寒森盯着他们。
杨初意看见小磊和小宁惊吓发颤,忙眼神示意他们两人先出去。
余光瞥见方至诚仍是板正模样,甚至还安抚地看了她一眼,心中总算有些安慰。
杨初意怕求财不成反倒生出仇来,忙调和气氛道:“金掌柜,我年轻不经事,不似您通透,一时没想明白也是寻常。我这会脑袋乱如麻,您总要给我些时间理理。不如这样,过两日我们想得清楚明白了,便去百食园找您。”
杨初意软下话头,微笑道:“或者您怕回去不好跟上头交代,我们担了责,亲自去找你们老板道歉。您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定清清楚楚把事情跟你们老板讲清楚,绝不拖累您!”
金掌柜面有不豫之色,听了她最后两句,心中一紧,暗自分析起来。
其实他怀里攥着主人家给的五百两银子呢,先前的几番试探的讨价还价,不过是想自己留些好处。
哪曾想这妇人倒是难缠,最后竟还点到了这关键之处。
若是能唬住了人倒不怕,可难保这方娘子手上还有别的食方,若欺得人狠了,转头去找别家,或他日闹到主人家上头,他也不好看。
金掌柜也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了,往常都轻松得手,哪知这次却栽了。
若以前的事因着杨初意闹出来,他还怎么在百食园待下去,上头定然不会再信任他了。
沉默是一种较量,一种心理上的较量,便是看谁先撑不住,败下阵来。
方至诚最善隐忍,杨初意面色风轻云淡,看不出波澜。
其实以方子入股跟百食园合作开作坊一事,杨初意是不抱希望的,只是唯有这样两相比较,才能衬托出腊肠方子的价值来。
金掌柜思绪万千,在脑海里几次比较得失,终是舍了今天这一单的暗自抽成。
他咬了咬牙,强势道:“一口价,五百两!再不同意,也没有谈的余地和必要了!”
杨初意故作思索良久,然后才松口道:“多谢金掌柜抬爱。”
别看她面上微笑有礼,心里却直骂:老狐狸!你这回扣吃得也忒多了!若不是我重活两世,还真信了你刚刚不过是在压价呢!
方至诚心里又庆幸又是佩服,可绷着一张脸,情绪倒没泄露半分。
他听到五百两时不免心惊,若不是杨初意几次争取,这中间得少了多少银子啊。
金掌柜收了契书还不忘敲打放狠话,“这方子你们可不能泄露给别人,不然我们可要依法告官追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