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我,终于结束了昨天。我站在人生的分水岭上,同自己告别。
1991年的冬天,寒风刺骨。韩馨月终于结束了昨天,站在人生的分水岭上,同自己告别。
韩馨月放学一推开家门,母亲便威严地说:“跪下!”
她一愣,反将脊背挺得更直了。
“抽屉里少了10元钱,你看见了吗?”母亲问。
“没有。”她边说边用余光瞟着母亲。
啪的一耳光。她的脸被扇得火辣辣地疼。
“到底拿了没?”母亲的声音里结了冰。
“没有。”她紧咬嘴唇,扔出两个字。
又是啪的一耳光。她早有防备,母亲扇过来的一瞬间,她将脸扭开了。
“再问最后一次:到底拿没拿?”
“没有没有没有!”她梗着脖子,等待母亲更毒辣的耳光。啪的一声,她的耳畔闪过一阵风,奇怪,脸为什么不疼?抬起头,才知道母亲这一次没有扇到她脸上。母亲扇的是自己。
“韩馨月!”母亲第一次叫她的全名,“这一巴掌是送给我自己的,我教子无方。你听着:我们韩家的人,宁可穷死饿死,也绝不偷不抢一分钱!”
韩馨月扑通一声跪下,说:“妈,打死我算了,死了就不会有人笑我了!”
母亲也跪下了,轻轻地抱着她。她记忆中,母亲这是第一次抱她。她强忍住眼泪,自从父亲离开后,她就很少流泪,母亲也说,哭有什么用,没用的人才哭。她不想当一个没用的人。
她想向母亲哭诉在学校因方言所受的委屈,想同母亲说她也希望穿漂亮的衣服,想听母亲夸奖她又考了前三名,想告诉母亲她不喜欢北京,这里不是她的家。
母亲很快放开她,又恢复一贯的严肃。母亲问:“知道我前几天为什么回来晚了吗?”
她摇摇头。
“那天,教授一家在半个月前怀疑我拿了他家的500元钱,他们全家轮番审问我。”母亲拿起杯子喝水,才发现空空的杯中趴着一只蟑螂。韩馨月立即起身准备倒水,她制止了。
“后来呢?”
“这几天,他们还将100元钱放到餐桌上试探我。后来,教授在他的一本《辞海》里找到这500块钱,也还了我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