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原本眼珠子如铜铃一般大,露着一口森森獠牙,身段魁梧,一身蓬松的鬃毛如钢针般倒竖着的,威风凛凛的噬魂兽。在舔舐过我食指上的鲜血之后,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头眼白多过于眼珠,鼻头亮的仿佛用鞋油擦过,一张脸黑白界限分明,浑身上下莫名透着一股傻气的……哈士奇!
呵呵,老天爷,你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
“嗷呜——”像是为了提醒我没有在做梦,又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还是一头令人望而生畏,无往不利的噬魂兽。眼前这只二哈努着嘴,闭着**的眼睛,和从前一样,抬着脖子仰天长啸了一声。
“得了得了,歇歇吧,跑了这么多路,你也该累了。”被凤渊抱着休息的也差不多了,我挣扎着从他怀里下来,伸手拍了拍噬魂兽……哦不,现在这么叫心里觉得怪别扭的,还是跟着凤渊叫阿贪吧。
我伸手拍了拍阿贪变得毛绒绒,手感异常柔软的脑袋,以一副长辈教育晚辈的口吻说道:“阿贪啊,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主人了,你要乖乖听话,不许捣乱,知不知道?”
换做是阿贪以前的样子,我是绝对不敢这么对他说话的,但是人的劣根性就是如此。明明本质上它还是噬魂兽,可如今换了个温顺好欺负的模样,我的心里就完全没有了畏惧心里,直接把它定义成了蠢汪一族。
“嗷呜——”不知道变成二哈的噬魂兽,智商有没有受到影响。反正听了我的话后,阿贪跟着努起嘴巴又叫唤了一声,具体听没听懂我话里的意思,我实在不得而知。
“乖,回头给你吃肉骨头!”我脸上虽然因为噬魂兽变成二哈的样子,显得有几分嫌弃,但实际上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且不说在冥界的时候,阿贪为了帮我救凤渊,出了不少力。单是在幽冥死地的傀树林,要不是它奋不顾身的将我护在身下,恐怕那时的我早已经被雷给活生生劈成两半了。假如我死了,当然也就没有救凤渊这回事了。所以,说阿贪是我和凤渊的救命恩人,一点也不为过。
想到这里,我俯下身,视线在阿贪的背上来回打量了一番,想看看它的伤口怎么样了。结果,除了一身油光发亮的皮毛外,什么都没有发现。
奇怪,那么大一个伤口,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自己愈合了?我看看凤渊,又看看阿贪,难不成他们冥界的生物,都有超强的自动痊愈功能?
“呵!”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之前只顾抱着双臂,好整以暇看着我和阿贪的人,狭长的眼角一挑,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轻笑,终于开口说话了,“是因为小鱼儿的血,阿贪的上才会好的快。”
因为我的血?凤渊的话让我一下子联想到了枫棱。我倒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血这么有用处。既可以让枫棱大展神威,又可以让阿贪伤口愈合,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未解锁的功能,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摸索一下。
“坏东西,在想什么?”结果我刚这么想着,从旁伸出来一只大手,就冷不丁将我揽进了一个冰凉的怀抱。
“脑瓜子里,可别打旁门左道的主意。”这后半句话,颇有一丝警告的意味在里面,虽然口吻还是那么戏谑,却无端透着几分肃然,“你的血,也就对枫棱和阿贪管用。”
“到时候,若让我知道你在胡来,当心第二天,会下不了床。反正……”但仅仅只是一瞬间,揽住我的人立马又变成了另一副嘴脸,说话的声音跟着越来越轻,到后来索性直接成了低迷的呓语,轻挑中满是缠绵悱恻,“我很乐意,惩罚你。”
最后几个字,轻的压根听不见声了,完全是一口冰凉的气息,恶作剧一般,若有似无的呵在了我的耳朵根上。
几乎是同时,某人的话音刚落,我的脸就跟活火山爆发一样,“轰”的一下烧成了一个煮鸡蛋——里外都熟透了!
尼玛,好好说话会死吗?我忿忿的瞪了他一眼,用手搓着发烫的脸颊,刚要张口反驳,就立马意识到自己会错意了。重点不是下不下得了床的问题,而是为什么,我的血只对枫棱和阿贪才管用?
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即将暴走的脾气,我狐疑的抬头看向凤渊,紧跟着就对上了他了然的目光,仿佛就等着我在开口问他一般:“为什么,枫棱和阿贪会对我的血有反应?”
枫棱是小红叶在幻境里留给我的,而阿贪又是我在去冥界救凤渊的路上才遇到的,这两者之间风马牛不相及,究竟和我有什么渊源?
“因为,你是它们曾经的主人。”对我来说,无异于重磅炸弹的话,被某人用极其漫不经心的的语调说了出来,“也是以后,唯一的主人。”
其实在一开始问凤渊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被他拒绝的准备。现在他这么轻飘飘的就把答案告诉了我,我一下子倒还真反应不过来。
在经过短暂的错愕之后,我原本混沌的思绪就逐渐变的清晰了起来。就好像一面被水蒸气熏染的白茫茫的镜子,用毛巾一点一点的给擦拭干净了。隐藏在模糊的假象背后,最终的真相,便也随之浮出了水面。
我垂着头,咬紧嘴唇,双眉深锁,脑海里仿佛出现了一张全是圆点的画。从一个点链接到另一个点,曾经隐隐约约,朦朦胧胧的怀疑和猜测,在这一刻全部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为什么会做那些奇奇怪怪,亦真亦假的梦;为什么从一开始就会对凤渊,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为什么对忘川河边的景象,自己会感到如此熟悉;为什么在梦里见到的小红叶,会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她会对我和凤渊的一切,都那么了如指掌;为什么小白和闫重烈他们,总是把我当成小红叶,而凤渊又为什么对于他们对我的态度,一点都不感到惊讶。
因为我曾经怀疑过的,觉得不可思议的猜测,根本就是事实的真相——我就是小红叶!或者说,小红叶,就是我的前世!
尽管心里已经完全猜到了,但还是不甘心的想问眼前的人一句。很想听他亲口告诉我,一个肯定的答案:“凤渊,其实小白他们口中的小红叶,就是我,对么?”
“没错。”那双标志性的,好似星光坠落的眼眸,此刻正一顺不顺的看着我。
眸光流转间,全然没有了先前的狭促和戏谑,剩下的只有满的快要溢出来的温柔。仿佛现在站在他跟前的人,是我,又好像不是我。
那种毫不避讳的,深深的,久违的目光,狠狠的刺痛了我的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凤渊,我的心里顿时生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凤渊之所以会喜欢我,是不是,只是因为我是小红叶的转世?
假如我不是小红叶,他可能根本不会霸道的闯进我的生活,让我爱上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这所有美好的一切,会不会,只是因为我是小红叶的今生?
而不是因为,我只是叶小鱼?
“所以,你之所以会喜欢我,是因为小红叶,对不对?”问这句话的时候,我的手指已经不可抑制的开始发颤,指尖冰凉,手心冒汗。究竟有多害怕他会承认,只有我自己心里明白。
“啧!”结果我这头心痛的已经在滴血了,那头的人却只是轻轻的蹙了一下眉。下一秒,那双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厌的双眸就微微眯了起来,连同嘴角的弧度都开始变得意味深长。
好像是在凝视我脸上的表情,又好像是在故意拖延时间,更或者是,在想着一个合适的理由,让我接受他只爱曾经的小红叶的事实。
“老婆……”就在我的眼眶越来越酸涩,即将要承受不住溢上来的泪水时,近在咫尺的人终于薄唇缓缓张开,一字一顿,眸光坚定而笑意盎然的说道:“你,只是你。”
那低迷的声音,仿佛来自远古的歌谣,在低低的吟唱:“只要是你,不是其他任何人,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