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嬷嬷道:“老夫人,大夫来了!”
周老夫人连忙侧身让了让。
许大夫走上前去一看,一瞬间也是脸色骤然一变,迟疑着不知道从何下手了:“这……伤口沾了脏东西,得先清理掉再上药包扎,这个……小的得先去熬止疼的汤药。”
说着,又为难的转向周老夫人道:“老夫人,周小姐是千金之躯,她这身上……小的……”
脸上和手上的伤处理起来已经有点尴尬了,更别提周畅茵这身上也都还有好几处不同程度的灼伤。
周畅茵听了周老夫人的声音,才稍稍打起精神缓了一些过来。
她缓缓的抬起眼皮,看见老夫人,眼泪登时就下来了:“祖母!”
挣扎着想起身。
许大夫就慌了,连忙道:“小姐您脸上有伤,不能沾水,您可别哭啊!”
周畅茵浑身都疼,疼了好一会儿了,而且再加上惊惧紧张,是没觉得眼泪沾染到伤口上是不是又更疼痛了几分,只是她这仓促间的想要抬手去抓老夫人的衣角时候才骤然发现掌心里血肉模糊的一片,还沾了好些黑乎乎的污渍。
“啊——”她尖叫了一声,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她扑到火盆上的时候似是烫伤了脸。
伸手想要去摸脸。
邢嬷嬷连忙一把上前按住了她的手腕,同时回头对周老夫人道:“老夫人,小姐伤得不轻,在这里怕是没法好好治,要不还是先回去,让人去宫里请个医女出来?”
“祖母!我……我的脸!”周畅茵这会儿是不敢随便去摸脸了,但只要想到自己的脸可能是就此毁了,一瞬间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流,嚎啕大哭。
周老夫人也是揪心的紧,只能点点头:“回去吧!”
可是周畅茵这个样子,她又确实为难,就看向了雷鸣。
萧樾道:“我送外祖母回去!雷鸣,一会儿你拿王府的腰牌去太医署请个会处理外伤的医女过去。”
“是!”雷鸣应了声,正待要去抱周畅茵下床,周畅茵听见了萧樾的声音,却像是瞬间彻底清醒了一样。
她猛地转头,循声看过来。
先是看见萧樾,然后不可避免的就看见紧站在萧樾身边的武昙。
“是你——”她的眼睛里,顺时就焚起吞天的怒意来,挣扎着就要下床往武昙这边扑,“是你在害我!武昙,你这个恶毒的小贱人,你设计害我……”
雷鸣本来是想扶她的,但是见她到了这个地步还不思悔改,索性就撤了手。
周畅茵一下子就扑腾到地上,摔在了那里。
她身上大大小小的烧伤烫伤加在一起不下十余处,这耳房里又十分的简陋,别说铺地砖了,直接就是泥地。
她一下子摔在上面,伤口又沾了脏东西,自己却全然未觉,只是还是第一时间抬起头,眼神恶毒又狠辣的死死的盯着武昙。
武昙也算是见识到一个人可以偏执无耻到什么程度了……
她微微的皱了眉头:“周姐姐你在说什么呢?我刚刚对你做了什么吗?”
“就是你……”周畅茵撕心裂肺的吼。
却没等武昙再说话,挤在门口看热闹的人就先看不下去了,冷讽说道:“刚才是你趁乱拿了发簪想要去捅武家二小姐的,要不是晟王殿下把武二小姐往旁边带了一步,她现在怕是已经伤在你的手上了。是你自己伤人不成反而误打误撞的撞翻了火盆,引火烧身。周小姐,咱们是不知道您跟武家小姐私底下有什么深仇大恨的,就方才发生的那一幕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武家小姐从头到尾可没动过您一指头,您这出了事,人家府上还又是找地方让你歇,又是请大夫的……做人得有良心的好么?”
“你……”周畅茵哪里想到会有管闲事的这么替武昙说话,激愤之下就想朝着那人嘶吼。
门口这时候挤了十来个人,除了武家的下人,还有七八个都是客人,刚好从刚才事发的时候就在场,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有人开了腔,马上就有其他人附和:“就是!见过恶人先告状的,却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自己出手伤人在先,现在还反过来说人家害她?”
“要我说,这就是报应!人在做,天在看!”
……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话也说得越来越难听。
周老夫人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她虽不知道自家孙女跟武昙到底能有什么恩怨,可萧樾她是了解的,现在他人站在这里,却是冷眼旁观,站着的位置还很有点维护武昙的意思,老夫人马上就明白了——
这件事必然事出有因,周畅茵必然是丁点儿的理都不占的,否则以萧樾的为人,不可能半点不维护他们周家的脸面,就这么看着他们被人戳脊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