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街上空荡荡的,素问园的两个仆从提着灯笼护送着欲言跟姚妈进了杏林堂的大门,又按欲言的方子从杏林堂取了些药,便告辞离去了。
姚妈一路憋了一肚子的话,这时终于爆发了出来。
“这真是太气人了,这真是太气人了,他竟然买了我们园子去养这来路不正的女人。”
“郑姑娘算不上来路不正吧。”欲言打了个哈欠。
“若是光明正大明媒正娶,怎么不住到他们陈家去,却要另在别处住下,哼,那女人一身的狐狸像,定不是什么好女人!”姚妈依旧气呼呼的。
“我却在想,要是能再有一百二十个郑姑娘这样有钱的主就好了。”欲言又打了一个哈欠。
这六百两白银,该怎么去凑啊!
第二日下午,前来杏林堂诊病捉药的人就渐渐稀少了,于是欲言便趁着天色尚早,收拾了医囊,交待了詹老先生几句,就独自一人朝素问园走去。
到了素问园门口,仆从早就远远的迎了进去,这园子白日里看,跟夜间又大不相同,但见雕梁画栋,姹紫嫣红,跟自己原先住在这里时的破败景象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董先生来了,董先生来了。”欲言一踏进内院,便见珠儿迎了上来,欲言一边朝南厢房走去,一边问道:“你家姑娘可好些了么。”
“服了先生的药,今日不大疼了,血也少多了,我们都说董先生比前几日请的那几位老先生灵多了。”珠儿笑着回答。
欲言亦微微一笑,便揭起门帘进了屋。
但见楚容依旧无力的半靠在床头,气色却是比昨日好了些。
那位陈公子,却是不在屋里。
“董先生。”她微笑着朝欲言点头,仿若一朵带露的百合。
欲言走过去,坐在她床前的一张凳子上,然后伸手搭住了楚容的脉门,过了一会,点了点头道:“是好一些了,唔,前几天其他郎中给你看的通经活血的药,别再吃了,你这些天出血不止,不是经血淤塞,而是虚火太旺,血池不固所致,唔,昨天的方子里有些药要增减一下了。”
说罢,她又去到那张翘头案前,从笔架上捡了一支笔,便要书写药方。
突然间,但见笔架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散落了一些淡黄色的粉末。
欲言轻轻咦了一声,于是伸出小手指,蘸了一点那个粉末,置于鼻端前轻轻一嗅,眉毛便皱了起来,她有点不确信,于是又用舌尖轻轻舔了一下,这一下,眉头皱得更是明显了。
“郑姑娘最近没有吃过什么特殊的药么?”欲言走到楚容面前,蹙着眉问道。
“没,没有,就几位大夫开的药。”楚容低声道。
“这些药末末姑娘可曾见过?”欲言说罢,便将指尖的黄色药粉置于楚容眼前。
郑楚蓉一见那个药粉,面上登时露出惊慌之色,嘴里却是依然再说“不,不知道这是什么,从来,从来不曾吃过。”
欲言看了她一眼,心中已经了然,面上露出一个极不易觉察的鄙夷之色,接着道:“没服过就好,日后也不可再服,这种药药性太猛,吃多了伤身子伤得厉害。”
这药粉里透着浓烈的龙骨、山茱萸、蛇床子等药材的味道,分明就是一剂催情之药。
既然郑姑娘不肯说,欲言自然也就不再问,但显而易见,郑姑娘的病症就是从这里而来,欲言但觉眼前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