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魂野鬼互看一眼,战战兢兢地跟上。
天道的力量能够从无到有,偌大的宫殿房间有上千间,但魔尊看都没看一眼,抱着沈凌夕直接出现在卧室。
这间的装饰不像外面那么富丽堂皇,更接近他凡人时期的卧室,雅致且充满书卷气。宫殿内没有血腥和尸腐的气味,有的只是曼殊沙华淡淡的清甜的气息。
沈凌夕第一次知道原来地狱之花也是有香气的。
神月宫里的陈设全都按照慕长渊的喜好来,唯一改变的是整座宫殿内部挂满了红绡帐,就像新装饰的婚房一样。
魔尊轻柔地将自己抢来的上神放置在床榻上。
殿内极度的寂静,静得沈凌夕差点以为他们去了三十三重天。
他紧闭着眼眸,浓密的眼睫低垂,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两片阴影,衣裳被血打湿后仅仅贴在身上,能清晰地看见骨骼凸起。
慕长渊脸色不善道:“别装了,本座知道你没晕。”
上神的睫毛颤了颤,仿佛寒风中挣扎的蝴蝶。
慕长渊看得气不打一处来:“沈凌夕,你是不是打算把自己的血放干?!”
这话几乎是咬牙切齿才说出口的。
沈凌夕心中微叹,磨磨蹭蹭地睁开双眼,平静地看向夜明珠光下美艳又盛气凌人的魔尊。
四周寂静得好像呼吸都能产生回音。
沈凌夕自知理亏,一时找不到借口,只能当着慕长渊的面默默给自己止了血,又用灵力重塑了一条手臂。
肌肉纤维都被切断,断口处的血肉狰狞地翻卷着,灵力塑造的手臂刚连接到伤口,金红色的血又渗出。
上神咬牙忍受着剧痛,却好像故意跟魔尊置气似的,一声不吭。
慕长渊看得又生气又心疼,后牙槽也不自觉跟着咬紧,美艳中甚至透出一点狰狞。
手臂是接上了,但灵肉的断裂处还是留下一圈猩红血痕,痕迹要数百年才能消散,但这已经不是重点,握枪的手想要完全康复,恐怕得更长时间。
天道上神砍掉手臂时眉头都没皱一下,又怎么可能“恰到好处”地喊了句疼?
可倘若不这样,慕长渊绝不会善罢甘休。
沈凌夕又一次以自己为武器,退了恶道的兵临城下。
他试图从柔软如云端的床榻上坐起身,但一只手使不上力,一个简单的动作就痛得嘴唇青白,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
沈凌夕死不吭声,榻侧的魔尊最终还是没忍住,伸手扶了他一把,沈凌夕顺势就往他怀里倒。
慕长渊:“………”
诡计多端的上神。
魔尊余怒未消:“都怪沈琢那老东西,老子迟早……”
沈凌夕疲倦地闭上眼,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颈窝,就把慕长渊的后半句给蹭没了。
红绡软帐恍若婚房,俩人相拥无言。
魔尊是要拐走上神,但不是以这种方式——按照他的想法,必然是要从鬼界万里迎亲,把上神明媒正娶回来的。
至于仙盟乐不乐意、沈琢吐不吐血,这些都不在天道魔尊的考虑范围之内。
背叛的亲人,碎裂的归魂枪,崩塌的仙盟总部,还有灭世的心魔和那些无辜的凡人……他们逃离了一切喧嚣,却又好像从未从泥潭里成功抽身。
最终还是沈凌夕牵挂慕晚萤的安危,率先开口:“慕川。”
他的担忧不是没道理的,心魔或许没兴趣针对一个凡人,但夺魄邪帝完全不可控,就算怨灵版慕井暗中折回去保护慕晚萤,以他的年纪和经验,也很难揣测神经病的真实想法。
况且瀛洲怨灵本身也是一个大|麻烦,他现在分得清哥哥,不代表以后就不惹事。
不过沈凌夕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孤魂野鬼的声音就突兀地冒出来:“尊上!!”两颗半透明的脑袋“唰”地一下出现在半空中:“储备粮需要冷冻保存吗哦对不起打扰了我走了。”
上神:……
魔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