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水一盆盆地端了出来,浓浓的血腥味萦绕不散,勾起了齐修然并不美好的回忆。
他的视线落在女人手里紧紧抓着的两个糖字,一个徐,一个陆,被雪花沾得已经黏在了一起。
他随手一挥,两个糖字,蓦然地摔落到地上,碎成几瓣。
女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得无一丝生气。
这个模样仿佛在他的梦中出现过几次,让齐修然见了,心冻宛如冰块。
他粗粝的拇指落在被衾上,轻轻触摸,女人的手掌带着一股凉意。
女人换上了一身薄缎的单衣,窈窕而丰腴,然而此刻她了无生气地躺在床上,却令人无端地烦躁。
刀刺入她柔软的躯体的那一刻,齐修然浑身的血液都冻住、凝固,连动作都滞了一分,连忙抽出弯刀飞了过去。
汴京如此大,人潮如山如海,满眼都是惊慌失措乱跑的游人,那么多的令人应接不暇的事物,偏偏让他遇见了这个人,目睹了这一幕,却晚一步救她。
“怎么……可以那么容易,死?”
他轻轻地喃着这句话。
这个经常来扰乱他的心神的妇人,怎么能这么轻易死了?
齐修然捏着御医的脖子,寒声问:“到底能不能救活?”
御医还从没见过齐修然这样吓人的一面,他连忙跪了下去,连连磕头:“殿下准备后事吧……这心口都刺穿了,还怎么活。”
血是止住了,那是因为人的血,也总有流尽的时候。
流干了血的人,怎么可能救得回来?
齐修然把人踢出了屋外,大吼了声:“来喜!”
来喜肥胖的身躯圆圆地滚了进来,全身都趴在了地上,一眼也不敢往床上瞧,他颤声道:“殿、殿下,还……还有一管紫玉膏。”
“另外把那朵冰雪莲也一并拿来。”
来喜仿佛听到了心嘭地一声炸开了,脑袋也炸得嗡嗡地响。
江湖有冰雪莲神奇的传说,它却只是存在于神话之中的一种物品,是被人神化了的一种药材。百年开花,百年结果,所谓的冰雪莲便是它结出的果。
普通的雪莲,哪里能开百年花而不凋零的?
但这种冰雪莲还真地被齐修然收入了囊中,一直存在库中,以待发挥它最佳的效用。为了夺得这么一朵花,折损了齐修然大半的暗卫。
“殿下三思啊!”来喜忍不住哭了,近年来圣上的御体欠安,殿下都没吭声,从没动过进献冰雪莲的念头。
来喜还以为主子要等到合适的时机,发挥它最大的作用。
没想到……到头来却用在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妇人身上?
齐修然的侧脸陷入了一片阴霾中,若要把这些珍宝用到陆清婉的身上,搁在以前他一定是发疯了才会动这种念头。
但此刻这妇人毫无生气,渐渐失去生机,他只看一眼便觉自己已经疯魔。
他的心有种隐隐的刺痛在慢慢扩散,尖锐,渐渐地蔓延全身。
屋内的地龙烧得极暖,暖意却怎么也沁入她的躯体。
“拿过来。”齐修然满脸阴沉地命令。
来喜立即滚了出去。 另一边,陆清石被挡在府邸大门之外,一步也不能踏进。他抹掉了眼泪,转身飞奔回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