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花著雨站在一侧,眯眼扫过那些大臣。只见其中并无姬凤离,据说自从回到京中,他便称病没有上朝。但,花著雨却明白,他虽然没有到,但是,这些闹事的大臣却无疑是得了他的授意。花著雨冷眼看着那些大臣互递眼色,很显然是见不到康帝皇甫无伤是不会罢休的。
“殿下,”花著雨趋前一步道,“既然各位大人心系康帝病情,不如就让大人们去探望探望也好。如此冰天雪地,大人们若是冻坏了身子,岂不是我南朝之祸。”
皇甫无双凝了凝眉,惊异地扫了一眼花著雨,皇甫无伤眼下是被他囚禁的,自然是不能见人的。
花著雨微笑着朝皇甫无双做了一个手势,皇甫无双心领神会,回首冷然道:“既然各位大人一定要去探望康帝,那便随元宝去吧。不过,本殿话说在前面,不管是哪位大人,但凡前去探望了康帝,需在宫中隔离幽禁一段日子。”
那些大臣原本是要起身的,但是听到皇甫无双后面的话,脸上顿时一僵。谁都明白,在宫中幽禁一段时日代表着什么。那岂不说明有去无回,皇甫无双自可对外放出,他们探望了康帝,也同样感染了病情,甚至于病重而亡。
“哪位大人要随小宝儿前去,请了!”花著雨淡淡说道。
一众大臣面面相觑,脸上俱都闪过思量之色。
“伤弟的病,可并非寻常之病。众位大臣还是回去和家人商量一番再来吧!”皇甫无双轻快地笑道,言罢,负手漫步进了勤政殿。
“这些个老东西!”皇甫无双一进到勤政殿,便坐在龙椅上,拍了一下桌子,愤然说道,“当日本殿下要登基,没几个敢出来反对的,如今左相回了禹都,一个个都像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一会儿要见什么康帝,一会儿什么若是见不到康帝本殿下就不能登基。哼!本殿下偏要八日后登基。”
花著雨慢慢拧紧了眉。姬凤离从十五岁入朝为官,到如今已有多年,在朝中根基很深。今日这些闹事的臣子中,也不知有多少是被姬凤离唆使的。皇甫无双若要顺利登基为帝,光有太上皇炎帝的诏书恐怕还不行。
“殿下,没有康帝的让位诏书,殿下登基总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但是,这个死瘸子就是死也不写诏书,本殿倒是未曾想到,他的骨头竟是这样的硬,以前倒是小瞧他了。而且,他还不信父皇的诏书是真。”皇甫无双咬牙说道。
花著雨思量片刻,缓缓道:“不如,让奴才去试试!”
皇甫无双点了点头道:“小宝儿,你能劝动他?”
“奴才并没有十分把握,但是,如果殿下能写一纸诏书,言明日后登基绝不伤他,奴才觉得此事便十有八九能成!”花著雨缓缓说道。
丹泓无论如何也是皇甫无伤的妃子,不管丹泓是否对他有情意,花著雨都觉得有必要暂时留下他的性命。
皇甫无双闻言笑道:“小宝儿,伤弟是本殿下皇弟,本殿怎会伤他,你磨墨,本殿来写。”
花著雨抬袖磨墨,皇甫无双执起狼毫,蘸墨在宣纸上挥洒自如,片刻书好。
花著雨扫了一眼,只见皇甫无双感念了康帝皇甫无伤让位之贤,并封皇甫无伤为康贤王,赐封地南诏颐养天年,并承诺有生之年定护得皇甫无伤周全,绝不伤他。
皇甫无双将诏书卷起来放入衣襟中,淡淡道:“今夜,你便随我去见康帝!”
花著雨点了点头。
左相府,凤园。
姬凤离自从回京后,便称病未去上朝,然而朝中局势他却了如指掌,宫中的密报更是由铜手每日里送呈。
此时,他坐在卧榻上,伸手接过铜手的最新密报,慢慢翻阅完,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相爷,今日一帮老臣们都败在元宝手下了,她一句话便让他们打消了去探望康帝的主意。”蓝冰在一侧缓缓说道。
姬凤离将手中密报放在烛火上慢慢点燃,火光映得他狭长凤眸中一片幽寒,他勾唇冷冷一笑,“他的确做的很好,不过,本相猜他和皇甫无双也应该明白了一个事实,没有康帝的诏书,皇甫无双是不会顺利登基的。如若本相猜得不过,今夜,他们必定会去见康帝。你命人盯紧皇甫无双和元宝,看今夜他们去哪里。务必,将关押康帝的地方寻到。一有消息,立即派人送回来。”
铜手点头称是,匆忙下去布置了。
夜色深浓,寒星不倦,皇宫内万盏灯火通明。
花著雨去了一趟永棠宫,将装扮成太监的丹泓带了出来。两人和一众小太监,簇拥着皇甫无双的车撵,一路向前走去。
皑皑白雪覆盖着金瓦红墙,绵延不绝的九重宫阙在夜色中呈现出冷漠的线条。寒气扑入鼻尖,冷意沁人。
车撵一路向前,花著雨以为会向后面偏僻的冷宫方向,亦或是内惩院的方向而去,毕竟那里是适合关押人的地方。却未料到,皇甫无双的车撵竟是一路向着太上皇炎帝居住的玄承殿而去。
花著雨心中虽略有疑惑,但想着或许皇甫无双是打算先探望太上皇,再去探皇甫无伤,便没有在意。
到了玄承宫,皇甫无双从车撵上下来,早有小太监迎了上来,领着他们几人朝着玄承殿一侧的偏殿而去。偏殿内以前似乎是太上皇的书房,里面有一座极大的书架,小太监手脚麻利地书架推开。底下现出一个黑幽幽的台阶来,一路蔓延而下。
花著雨再也未曾料到,玄承宫内竟然也有这样一处密室,而康帝皇甫无伤竟然就关在这里。这,恐怕是谁也难以想到的。
他们沿着台阶,缓缓走了下去。密室内光线幽暗,环境倒是和他们曾经居住的内惩院相差无几,一样的阴冷。里面摆放着一张简陋的床榻,上面铺着棉被。
康帝皇甫无伤正蜷缩在床榻上打盹,被小太监的火把一照,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似乎是难以适应火把的光亮,他睁开眼睛一瞬间,又再次闭上了。过了一会儿,终于又慢慢睁开。视线从皇甫无双的脸上慢慢扫过,再扫过花著雨的脸庞,最后凝注在花著雨身侧的丹泓脸上。宛若静水深潭般的黑眸刹那间似乎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但,也不过一瞬间,便再次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