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走一边想找个话头向楼越确定自己心中的猜想。
然而楼越并不是好脾气的人。
在勾陈打算走第三圈时,楼越忍无可忍地吼了两字:“出去!”
勾陈出去之后,楼越坐了起来。
因为是镇海灵,他长了一双能在夜里清晰视物的眼睛,这双眼睛能让他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海把海上的风浪看得清清楚楚。此时,他用这双夜明珠一般的眼睛,盯着刚才被他亲手灭掉的灯烛。
只有楼越自己知道,在等勾陈的这一天里,自己经历了怎样的痛苦纠结。
他害怕离别。
勾陈前脚刚走,他便再也练不下剑。
过了午时,心已不可抑制地吊起来。
无论如何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都没有办法停止焦虑。
熬到傍晚,他整个人完全陷入焦灼。
他甚至差点走到山脚下去等人,差点就像曾经等青华那样。
去到半山,楼越强制自己停下来,一低头,发现自己双脚颤抖得厉害。
他是真的在害怕。
甚至在恐惧。
他是镇海楼灵,一辈子都出不了越风山。
每一个来越风山的人,随时都可以走,而他注定只能守在原地。
生他养他的越风山,像一个牢笼。
在这个夜里,他攥紧了手,掌心掐出深深的指痕:我不能当困守的囚徒!
楼越愈发发狠的修练。
每天来来回回就练那套镇海剑,还总是少了最后一招,看得勾陈抓心挠肺的。
勾陈要求了几回,楼越都当勾陈是浮云。
最后他想到一招,某次趁楼越练到倒数第二招时,横插一杆,和楼越拆起招来,想逼楼越用出最后一招。
仍没得逞,楼越宁可梗着脖子躲不过他的来招,也不肯用出最后一招。
如此几个来回,勾陈没逼出楼越的全套剑法,却挺享受与楼越拆招。
勾陈惊喜的发现,凡是楼越吃过亏的招,下一次勾陈再用,楼越绝计不会再吃亏,还能以出乎意料的招式躲过。
天底下再没有比楼越更让人省心的学武苗子。
两个人,没有师徒名义,一个想教,一个愿学,日子在拳脚中过得飞快。
年前,龙云骄来了。
他摸上镇海崖,正见场中两个人龙腾虎跃。越看越心惊,因为眼前两个人过的招式,他根本看不清。
动作太快,招式太精妙,肉眼已无法分辨。
他来的路上,是带着一些显摆的意思。回东海的那段日子,他得了一些奇遇,修为上大有长进,原以为此来不至于被收拾得太惨,结果看楼越的样子……
他若是敢稍有挑衅,可能会被收拾得比以前更惨!
龙云骄是保持着目瞪口呆的姿势把场中两人的对招看完的。
尘嚣降下,楼越跳出练武场。
面上傲然,身形却有些狼狈,踉跄了一步,立定,面朝另一位道:“谢过。”语气里真真切切有两分敬意。
龙云骄擦眼,这还是楼越么?楼越之前服过什么人?他们东海被楼越欺压得连朵浪花都不敢乱翻,现在这个在东海恶煞居然会用这种佩服的态度向别人道谢!
龙云骄大叹,他错过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