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你年您纪大了记事不清也是难免,您赶我倒也罢了,可心心是您的亲孙女。刚从矿难上死里逃生回来,闻得老太太的噩耗,连休息都不曾就马不停蹄赶来。作为她的爷爷,一句关心孙女的话都没有,反倒抓着拐棍赶打,不心疼吗?”华芳眼眶有些红,却忍着没流泪,那坚强又疼惜的模样看得人眼底一热。
是啊,白沁心劫后余生,巴巴赶来,刚一进门,自己的亲爷爷一句体己话都没有反倒骂骂咧咧开赶,这是什么道理?当真是一个亲爷爷能做得出来的事?记者朋友们心中已有了些计较。
白江宇脸色一黑,年纪大了不记事?不是明摆着说自己老年痴呆,又拐弯抹角说自己瞎说吗?至于后面说了什么完全没在意,狠狠瞪了华芳一眼:“我不记事?你推卸什么责任呢?当初如果不是你勾引我家儿子,迷得他晕头转向……”
勾引?这老头子越说越不像话了。奚煜青冷眼一扫,打断了白江宇的难听话:“白老爷子,还请慎言。我夫人前来吊唁是念着往日的情分,不来也是本分。你纵然不顾念旧情,也不能恶意诋毁啊。”
“奚先生,你怕也是被她给迷了心窍吧……”
老匹夫!当真是老糊涂了吧?
“她是我夫人,奚家的主母,京城里都无人敢置喙她半分。你区区白家算什么东西?你白江宇又算什么东西?无非仗着年纪在那耀武扬威!我夫人不与你计较,全因你是白丫头的爷爷。可你倒好,百般诋毁不说,蹬鼻子上脸在我奚煜青面前打我的女人,谁给你的胆子?”奚煜青素来温文尔雅,极少发火,现在却真动了怒,那动气的模样看着还很有些吓人。
“你你你……听听,奚家,到别人家里来欺负人了,到底是谁耀武扬威……”
“一大把年纪满嘴污言秽语,全无此年纪的慈悲及大度,越活越回去。既然为老不尊,又何必指望他人给面?”面对这样的老人,奚煜青绝无半点谦让,因为善良都是有底线的,回头牵着华芳的手,“夫人,我们且去外面候着,等老太太入了土替老白上柱香。”
“心心她……”
“白家滴亲的孙女,放下所有工作赶来,孝心一片,现在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不敢!除非当真不要脸了!”
奚煜青这么一说,有人一个没忍住就笑了出来,看着被噎得面红耳赤的老爷子,纷纷摇头。自己明明不占理还逞什么能?这下难堪了吧?
然而难堪的却还在后面。
有记者扒开人群,一个健步上前,话筒就举到了老爷子嘴边:“白老爷子,请问您刚才的话说的都是真的吗?”
众人嘴角一抽,艾玛,都这时候了你咋还火上浇油呢?这些拿笔杆子的当真是唯恐天下不乱,没一个好东西。
白老爷子正愁没自己说话的机会,此时记者询问无疑是瞌睡遇上了枕头,大声道:“当然是真的,这种事我还能骗人?不信你问大家,看是不是她害了我儿子!”
然而众人面色讪讪,尴尬地支支吾吾,谁都没有接话。热闹是热闹,可不能引火烧身不是?反正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好赖不管总也两头不得罪吧?
见大家不出声,白江宇脸色有点黑,但也不能逼大家,没和他对着干已是不错。
“爸——你……”白智灵真心觉得没脸,以前只当爸是个倔的,但不会刻意去颠倒黑白,母亲有时候撒泼了还会拉着点,怎么现在就跟母亲上身一样乱说呢?
白江宇一眼瞪去:“没你什么事,给我闭嘴!”
“爸……”
这回不等白智灵为母女二人说好话,一道男声起:“真的是这样的吗?白老爷子,可据我了解的,好像有很大出入呢。”
众人抬头一瞧,人群里又走出一名记者,很年轻,看着也就二十多岁。却是长得清清爽爽,满身精气神,一看就是个机灵的。
不是夏木又是谁?
夏木走到白老爷子面前,说:“奚夫人当时和白家确实有些纠葛,这个不假……”
“当然!都听到了?”
“您老稍安勿躁,我这还没说完呢。”夏木唇角一勾,笑说,“白家二老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华女士,百般阻挠甚至不惜以断绝父子关系来逼迫二人分手。可尽管如此,依然不能阻止这对有情人的结合。于是只当没生那个儿子,连二人的婚宴都不曾参加,呵呵,婶婶,这话您说的吧?”
女人连忙往后一缩,生怕别人看到了自己,可此地无银的心虚样早被人看了个明明白白。低着头暗自嘀咕一声:“好好的扯到我身上干嘛?”
夏木可不是让他们狗咬狗的,又接着说:“儿大不由娘,既然二老不接受,就各过各的日子,省得动气。可平时夫妻二人该尽的孝一点没落下,哪怕对上二老的冷言冷语,从无半句怨言!对吧乡亲们?”
这话问得突然,众人都来不及想,下意识就答了。这一下,白江宇脸色更黑了。
“有时候老天真的特别残忍,给人的历练也是让人心寒。白先生因公殉职,白家这时候却将罪责推到了华女士身上,说她是个扫把星害人。那时候二老非但没有雪中送炭,反倒抢走了公司赔偿给母女二人的抚恤金,敢问老爷子,当时您可曾记得自己还有个亲孙女,身上流的是你们白家的骨血呢?有没有想过母女二人会不会因此被你们逼得走投无路?”
“他们不是活的挺滋润吗?”白老爷子恼羞成怒,这话冲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