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候年龄不大,很多事情都不明白,也没看出来。”
季延礼笑了笑:“母亲去世之后,我虽然情绪低落,但是也接受了父亲和她结婚这件事。”
“但是,人都是贪心的,这很正常。”
表现在林明月身上,就是她开始为自己儿子操心。
哪怕她一开始进季家门时,亲口承诺过,不会让季延礼丧失继承权。
沈青时把烫好的虾滑捞出来,都放进他碗里。
看她垂着眸子,纤长的睫毛被雾气蒸腾,却还是柔和静美的弧度。
季延礼语气轻松:“家里的帮佣也是她婚后带过来的,当然也向着她。”
有些事情,只看表面是没用的。
就像是林明月谈吐和善,穿着富贵,看起来和蔼可亲。
所以也不会知道她曾经处处针对继子,直到让季父彻底厌弃他。
也像是季家现在的帮佣热情守本分,每次见他回去都态度谨慎。
但是在许多年前,他在自己家都叫不动帮佣,更别提方方面面的小绊子。
季延礼必须说,在这种情况下,他能够成长为一个好人,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我还年轻气盛的时候,也带过当时的朋友回家。”
季延礼弯了弯唇角:“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等他们离开,都从此疏远我了。”
事情一多,谁都猜得出为什么。
被虚伪仁善皮囊蒙蔽的人并不是沈青时,而是那些人。
在季延礼说话的时候,沈青时一直没有说什么。
她只是往火锅里丢菜,然后把他稍微偏好一些的食物都捞到他碗里。
芝麻酱的香气浓郁,碗里的菜堆的要冒尖。
看着甚至会觉得有些好笑。
等他说完,她才顿了顿:“可能按照谈话逻辑,我现在要劝一句‘这都过去了’。”
沈青时语气平静:“不过我不想说这个,我猜你也不想听。那我们还是继续吃饭吧。”
她低着头,认认真真的把碗里的肥牛裹满芝麻酱。
她没有注意到,季延礼的笑意越来越深。
明明是藏在镜片后的,那双眸子却仍旧烨烨的注视着她。
“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没有告诉你。”
他轻声说:“我成年后才知道,我母亲不是生病住院去世,是生病后跳江自杀的。”
这才是他最喜欢坐在桥边的原因。
江面漆黑,冰冷,他想不出来跳进去是什么感觉。
像是吞噬了一切。当然,对他而言,确实吞噬掉了他极其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