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璿微微阖着双目,眼观鼻鼻观心,并不在意下方蒋煜和商季幽的争斗结果。
这件事儿,早在她随手在这商季幽心中种下心魔时,便已算是结束。要说起来,她和商季幽究竟也没什么深仇大恨,这种人对她来说,便仿佛苍蝇蚊子一般,若是非来嗡嗡搅扰惹厌,那便随手拍上一巴掌,至于是被当场拍死,还是命大躲过了,都无关紧要了。
蒋煜是她的门下,但虞璿要的是得用的人手,而不是只能欺压弱小的废物。她已经指点过了蒋煜,若是此人不敢报仇,或是报不了仇,那也和虞璿没半点关系。反正没什么事,虞璿是不可能再主动搭理这商季幽了。至于此人脑子里那些粉红泡泡,或者又扯出什么痴心的绯色传闻来,虞璿是完全不放在心上的。
修真界好就在这一点,风言风语之类的东西,对于实力派来说,完全没有任何杀伤力。当年曾有个法力高强、人又颇特立独行的女修曾说过一句话,实是掷地有声:“本座确是堵不了天下悠悠之口,不过你可以试试,看百里之内,谁敢说话!”
如果商季幽法力不堪,连虞璿的手下都能随意打发了他,那么此人就算表现得再怎么此生不渝,旁人也只会讥讽不自量力。
何况,这商季幽成丹品质绝不会超过七品,以蒋煜丹成四品的浑厚法力,迟早也能收拾了他。如今纠缠这半晌,也不过是因为此人手上宝物颇多,但也已经露出了左支右绌之态。
……
孟寒山观看半晌,忽然捋着胡须道:“蒋师弟要胜了。”
虞璿随口答道:“蒋师弟自然是知道上进的。”
蒋煜丹成四品,将来成就元婴真人的机会不小,不过那至少也是百年之后的事情了。修行只有越往后越难的,这条路艰苦无比,那些心志不坚,或是功行不足,或是运差一着之人,都在路途中渐渐被刷了下来,大浪淘沙,最后能站到顶峰的,永远只是那么几个人而已。
虞璿忽然微微有些惆怅,她转世一遭,还能入道修行,这已经是莫大的机缘,但想要超越上一世的成就,还不知路到底在何方。那些普通的修士,其实并不能体会这种巅峰之困——已是百尺竿头,如何才能再进一步?
只是,无论如何,总也要坚定不移地寻觅下去才是。
虞璿有些心不在焉,旁边孟寒山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她闲谈,忽然笑道:“老道忽然才发现,蒋师弟也是一表人才,这一战之后,也不知多少女儿家芳心暗许。他修道还不足百年罢?刚好还在青年才俊的标准里。”
虞璿听了这话,忍不住破颜一笑,道:“孟师兄这语气怎么听起来酸溜溜的,是要给谁家女孩儿牵线做媒不成?”
孟寒山笑道:“哪里,只是老道忽然想到自己二百一十七岁上才结成金丹,人比人有些惭愧罢了。老道生平拙口笨腮,不会说话,哪里会有人托我做媒,我连自家的徒儿都没着落呢!”
其实,孟寒山所说,倒也是出身寒微的散修常选的一条出路,那便是嫁娶或是招赘上门,以得到夫家或妻家的提拔。道侣的关系总比一般投靠的要亲近些,便能受惠不少。孟寒山这两个弟子,无论水无尘或是雪无垢,仪容气质都颇为出众,虽然修为只是筑基期,但都相当有潜力,要说被人看中结亲,也是大有可能。
这老道人又捋着胡须笑了笑,道:“不过他们两个也都性傲,不大肯走这条路。不过这也是年轻气盛的缘故,若是过个一两百年还结不成丹,那时候心气又不一样了。只要来个人能帮助凝丹,便是救命稻草,莫说嫁娶,真是什么都肯做的。”虽是调侃的语气,脸上笑容却略有几分酸苦。
虞璿一笑,却不肯再接这个话题了,随口道:“这一战快要结束了。”
此时,韩晶已经出手,拦下了蒋煜的攻势,喝道:“此战是蒋师弟胜了。”
他将手一摆,示意蒋煜下去,向商季幽说道:“商师弟,你是否还要挑战其他真传弟子,若不能胜,或是不愿挑战,你的真传位子便要削去了。”
商季幽披头散发,双目无神,对韩晶的话视若罔闻,只是死死盯着虞璿所在的山峰,忽然大声叫道:“虞师姐!你同我说一句话!”他叫得声嘶力竭,双眼通红,仿佛赌输了最后一分赌本的赌徒。
众弟子早已议论纷纷,虽然好些人矜持地面露不屑,但对这大比上忽然冒出来的绯色八卦,显然还是喜闻乐见的人占了多数。
孟寒山眉头一皱,起身道:“待我去打发了他,此人真是疯魔了,一些脸面也不顾。这般大呼小叫的!”
他刚要纵起遁光,忽然一道惊天紫色剑气自一峰上斩下,诸人都是吓了一跳,以为谁人如此胆大,竟敢在大比上公然行凶,扰乱秩序,更有些女修惊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