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
我就知道。
梁戍也未歇下,他伸出手,接住朝自己疾步走来的人,在怀里搂了会儿,才问:“阿月怎么样了?”
“脖颈处的伤有些严重,不过性命无虞,慢慢能养回来。”柳弦安道,“王爷不必太过担心。”
阿宁快手快脚地烧好热水,又点燃安神香。这回是茶香混着茉莉的气息,梁戍道:“很好闻。”
“是我按照古法配的。”柳弦安道,“据说历代宫廷美人都喜欢。”
他伸出手,替梁戍按揉着太阳穴:“睡吧。”
梁戍却握住他的手腕:“睡不着。”
睡不着也要睡。柳弦安往上靠了靠,将他的头整个搂进自己怀中,还拍了拍。
梁戍哭笑不得:“挑瓜呢?”
“嘘,别说话。”
“……”
床帐随着风轻轻摆,梁戍听他的话,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带着满身疲累闭上眼睛,旋即陷进了一片清苦香气中。
凤小金也将乌蒙云悠拖回了住处。
刘恒畅正在房中配药,听到动静后出门一看,着实受惊不浅。乌蒙云悠的伤在致命处,另几名巫医不敢懈怠,将他七手八脚地抬回床上。刘恒畅则是扶起凤小金回房,试过脉后,皱眉道:“旧伤本就未调养好,这又……还是先躺下吧。”
他一边替他宽去血衣,一边又试探着问:“是梁戍所为?”
“是。”凤小金将面具摘到一旁,露出苍白无血色的脸,嗓音嘶哑道,“他还真是有仇必报,而且是当场就报。我伤了他的手下,他就在同一时间,险些打断了我的喉咙。”
“咽喉的伤倒不重。”刘恒畅道,“往后几天得吃软烂的肉泥豆腐与粥汤面条。”
“豆腐。”凤小金突然笑了一声,有些瘆人的那种惨笑。刘恒畅心中不解,豆腐有何可笑,便继续小心套话,“凤公子不爱吃?”
“闻着恶心。”凤小金靠在床头,“豆子的腥味,你们难道不觉得恶心吗?那种粘稠的液体,流在地上,引得苍蝇纷纷往上飞。”
一句话,说得刘恒畅也食欲全无。凤小金却像是被这段回忆所牵引,“我吃了许多豆腐,卖不出去的,馊了的,也做过许多豆腐,在寒冬腊月,和牲口一起推着那扇巨大的石磨。”
刘恒畅听得有些激动,倒不是激动磨豆腐,而是激动这位白福教上下公认最神秘的高手,终于肯开口提及往事,他屏住呼吸,不敢多说一个字。凤小金却已不愿再多言了,他强忍着胃部的不适,打开一瓶嗅盐,竭力想使自己从浓而不散的腥臭味中抽离。
刘恒畅及时替他往嗅盐中加了几滴清凉脑油:“我以为凤公子自幼就是跟在教主手下。”
凤小金闭起眼睛,像是完全没听到他的话:“教主应当很快就会来了,他不会允许云悠在这种时候受伤,定会全力救治。”
“哥!”话音刚落,院中就响起了少女清脆的嗓音。刘恒畅回头看向窗外,跟在乌蒙云乐身后的,还有另一名黑衣中年男子,正是朝廷缉拿的第一要犯,白福教总教主。
……
除夕过后,又是初一初二初三不间歇地走亲戚,一眨眼,年就溜到了尾巴。
梁戍一行人已经回到了渡鸦城中。宋长生按时服用柳弦安开出的汤药,身体状况勉强能算平稳,但脸颊上那半寸被乌蒙云乐指甲划破的伤痕却总不见好,而且隐隐还有蓝色的纹路自皮肤下蔓延,如同一株正在发芽的花。
高林看得直皱眉:“这是什么鬼东西。”
柳弦安摇头:“不知道,我先前问过大哥,他也不知道。”
高林心想,那这铸剑师不是死定了?
梁戍轻问:“一点都不知道?”
柳弦安答,一点都不知道。
不知道的毒,比能置人于死地的毒更令人恐惧,因为难保什么时候宋长生就疯了,又或者干脆被蛊虫啃空了脑髓。
梁戍揽住他的肩膀:“能不能想出个办法?”
柳弦安不假思索,那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