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氏和姜律都盯着她看。姜宪没有像一般的女孩子那样的扭捏。她仔细地想了一会,想不出来以后的夫婿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她这才发现,两世为人,她竟然从来不曾像白愫或是韩同心、蔡大小姐那样去喜欢一个男子。可这念头闪过之时,李谦的影子却骤然间浮上了她的心头。她忙摇了摇头,把这个影子从脑海里赶了出去。他可以是最好的助力,可以是最好的统帅,可以是最好的谋臣……却独独不是最好的丈夫。他身上,背负着李氏家族,背负着数万人的身家性命,当这些和她相比的时候,她也就变得轻如鸿毛。这样的念头也如李谦的身影一样突兀地在她的心里闪过。姜宪的手微微发抖。前世,是不是在李谦冲进慈宁宫里的时候她心里就已经明白了?不过是掩耳盗铃,不愿意承认罢了。不愿意承认在李谦的心里,有比她更重要的东西。她无论给他多少,他都不会选她。所以她没有真正恨过欺骗她的方氏,没有真正恨过背叛她的赵翌,没有真正恨过轻怠她的赵啸,没有真正恨毒死她的赵玺……唯独恨李谦。恨到每次见到李谦都忍不住心中的暴躁。可这恨,也不过是恨他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而已。恨他虚情假意,对她如镜花水月,经不起推敲,经不起风雨……姜宪痛如刀剜,再也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如珠大滴大滴地落下来,很快就模糊了视线。☆、府邸&ldo;哎呀!&rdo;房氏忙走去,一把姜宪搂在了怀里,道,&ldo;你这孩子,你伯父又不是说今天就把你嫁过去,你怎么哭了起来?快别哭了,小心把眼睛哭肿了,就不漂亮了。&rdo;她安慰着姜宪,朝姜镇元投去一个嗔怪的目光,示意他和姜律先出去,她好私底下和姜宪说几句话。姜镇元和姜镇面对姜宪突如其来的眼泪,都有点傻眼。两人交换了一个不解的眼神,轻手轻脚地出了宴息室。房氏任由姜宪在她怀里哭着,温柔地顺着她的头发,低声地哄着她&ldo;没事的,没事的,万事有你伯父和你大哥,我们不怕,不怕&rdo;。姜宪抽泣着点头,心里的伤痛好像也随着这泪水泄了出去,感觉好了很多。房氏拿了帕子要给她擦眼泪。&ldo;我自己来!&rdo;姜宪接过了帕子,声音还有些哽咽。房氏开门喊自己贴身的丫鬟打热水进来,这才发现姜镇元和姜律并没有走远,而是沉默地站在台阶旁的石榴树下。见屋里有了动静,姜镇元和姜律都快步走了过来,低声道:&ldo;怎么样了?&rdo;&ldo;只是哭。&rdo;房氏担心地道,&ldo;我看情况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来,这种事急不得。&rdo;两人点头。房氏带了两个大丫鬟亲自服侍姜宪净面梳头。姜镇元和姜律站在院子里头。姜律道:&ldo;爹,保宁,不会是看上什么人了,那人又出身寒微,她没办法跟我们说吧?&rdo;姜镇元也是这么猜想的。他很是矛盾。理智告诉他过日子不门当户对大家的习惯不一样。折腾起来容易伤感情。可感情却告诉他,就算是门不当户不对的,姜宪有他撑腰,还能吃亏不成。姜镇元没有吱声。姜律看着迟疑了半天,这才低声道:&ldo;爹,我看,若是保宁说出来。人品没什么问题。您就应了吧!她从小体弱多病的……你看二叔父,从小被祖父和祖母捧在手里长大,行伍里的事一概不知。大家都担心您出什么意外,长命灯从年头点到年尾,结果你好好的,二叔父却出事了……可见这世事无常。是谁也说不准的……&rdo;劝父亲祸福旦夕,抓住当下。姜镇元不由失笑。打趣道:&ldo;你总是推说男子汉大丈夫先立业再成家,不会也是这么想的,先把你妹妹推出来做挡箭牌,然后等你妹妹成了亲你好照例行事?&rdo;&ldo;没有。没事。&rdo;姜律有些狼狈,赧然地道,&ldo;我不过同病相怜罢了!&rdo;&ldo;你还同病相怜!&rdo;姜镇元说着。抽了腰带就朝姜律抽过去,&ldo;我看你是皮痒!你明天就给我相亲去。&rdo;姜律就在院子里大喊&ldo;救命&rdo;。房氏和姜宪从屋里冲了出来。看见姜律猴似的在院子里蹿来跳去的,都忍不住哈哈地笑了起来。那剩下来的一点点伤感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姜宪知道这是姜镇元和姜律逗她开心,心里很是感激,有点后悔前世没有多和伯父一家接触。公主府和镇国公府冰人姜宪愕然,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道:&ldo;他怎么进来的?有人看见他了吗?&rdo;她被昨天的认知闹得心灰意冷,这个时间压根就不想见到李谦。可镇国公府可不比宫里。镇国公府来来去去就这几个人,多出一个生面孔都会被人发现的。而且这里是内宅,她伯母管家是一等一等的严厉,他伯父也不是宫里那些侍卫‐‐他身手高超不说,打死了人是有办法不偿命的!情客也不知道,她低声道:&ldo;是前面扫院子的小丫鬟来禀的我,我当时还纳闷是谁会来找我……&rdo;她看到人的时候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既不敢声张,也不敢赶人,到现在心还怦怦怦跳得厉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