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庙里破败不堪,蛛网上落满了灰尘,上面挂着几只小虫的空壳,被风吹得摇摇欲坠。
月光透过残破的窗棂洒在地上,伶仃成了碎片,少年蜷缩在角落,他只想躲进黑暗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带来安全感。
远处的寒鸦夜半亦不见眠,时不时发出几声鸣叫,像是哭诉着四面的荒凉,落在耳里,阴森诡异。
身边响起声音窣窣,老鼠的皮毛被月光映出银光,起初不过拱在一堆干草里,试探般一点一点挪到少年身前,见少年依旧将头埋在膝盖里,顿时胆子大了起来,蹭到身前。
少年瑟缩了一下,本能的发出一声惊叫,未逾一瞬,便止了声音,一双眸子湿漉漉,看向始作俑者,只见后者大摇大摆重新去了干草堆,似是胜利者一般,动静也大了起来。
干草堆的另一边亮起了橘色的光,照亮了同样蜷缩在角落里的少女。
烛光暖暖的,让人不可抑制的想要靠近,少女压抑的啜泣声格外清晰,一步步靠近,待行到身前,少年已然长成大人模样。
“邻居家的阿姐被他父亲卖进了青楼,我是不是也要卖到那里去了?”少女的眼睛红的像只兔子,眼角还挂着两滴晶莹。
凤语棠只是静静看着,并不上前。
“可我不愿的……”少女的声音带上了哽咽,目光一瞬不转的盯着凤语棠。
四周越来越亮,破晓撕裂黑夜,少女出落得窈窕,眼角的泪水没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盈盈笑意。
少女的馨香扑进怀里,玉臂环上颈间的一瞬,凤语棠下意识的扶住了少女细腰。
耳边传来温度,“不若……你将我买回去,”少女声音虽是恳求,却充满诱惑,“你知道的……我喜欢你的……”
温度逐渐移到脸颊,少女的眼睛打量着唇边……
叩!叩!叩!
“……”可真是时候……
缘清一进门,撞上的就是面色铁青的凤语棠。
缘清飞快在脑海里转了一圈,也没想出来自己如何得罪了眼前人,谨小慎微总归无错,便候在一旁,等着凤语棠问话。
凤语棠面色不善,语气更为不善,“有事?”
“近日门中事务,例行来报,门主现下可要听?”缘清问道。
凤语棠揉了揉太阳穴,“真挑的好时候。”
“……”缘清满脑子困惑,不是一向都在这个时辰……
焰笙门内事物繁杂,缘清隔上几日便会在午间将门中近况说与凤语棠,凤语棠没有午睡的习惯,时辰还是他定的。
缘清抬眼看了凤语棠一眼,似乎是刚睡醒,莫非今日破天荒的睡了觉,如此是怪自己扰了清梦,可缘清不记得自家主子有起床气啊。
“以后不必亲自过来,”缘清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听见凤语棠又言,“写好遣人送过来即可。”
缘清咬牙道:“是。”
“还有,”凤语棠摸了摸脸颊,“你说,人为什么会做梦?”
“这……”这就是老耽在世也不一定能答出来吧,可瞧见凤语棠等着答案,只得硬着头皮道:“许是……许是日……夜有所思,日有所梦吧。”
毫无疑问,换来了凤语棠的一记白眼。
乐玖不喜热闹,鲜少待在醉乐坊,自接手了山木斋,白日里便待在后院,伴着药香,心也静了不少。
月余的时间,瞧了许多病症,许多百姓多年囚困的病痛,并算不得大病,只是因为贫苦,没有得到医治,如今几幅汤剂服下,药到病除。
经年苦痛,一夕离去,一传十,十传百,每传一次,就夸大些,如今街头巷尾流传,山木斋里住着一位可降千病,愈万症的山木医仙。
乐玖本就需要个名头好为日后方便,这样一来倒省了造势。
“主子,前院来了位客人,说与您是旧相识。”伙计在一旁候着,等待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