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人醒过神后,都晓得若是再进一步,就要给剑域绞杀,即便强力突破,恐怕也要有不善后果,就一齐将视线投入剑域中去。只见那处一片绝杀中,有一白衣剑修肃然而立,气息冰冷,不动如山。他分明并不算极为高大魁梧之人,此时在众人眼里,却仿佛占尽天地,在茫茫众生中只留一人身影。如此情形,仿佛这一方世界都变成了杀念,而杀念之中,有一道惊天剑意。此人仿佛是人,又仿佛不过是一柄利剑,直破苍穹。银衣青年见状,神色肃穆起来,传音过去:“还请道友停手,莫要伤了和气!”那白衣剑修略略转头,一一将众人扫过,眼里无波无澜。此人无喜无怒,无忧无怖,好像世上万物都不能入他眼中,七情不生。银衣青年暗暗皱眉,只道这回非得要拼杀一场不可,否则以这白衣剑修那般厚重的杀意,怕是不能留手了。这般想着,他心里亦觉有些麻烦,然而视线却一直不曾移开,也在寻找那剑修的破绽。忽然间,他“咦”了一声。原来那剑修目光落在他身旁青衣少年身上时,却是将人看在了眼里。这就让银衣青年心里微微一动。他略思忖,就开口道:“我方才与令师兄传音,不得回话,想来是传达不去。徐小兄弟,如今事情胶着,还望你试上一试,叫令师兄手下留情罢。”徐子青听出这银衣青年话语中颇有焦虑之意,再摸不准此人身份,也确觉不必以命相搏,就立刻应下:“师兄素是面冷心善,我且试试。”说罢,他就也传了音去,唤道,“师兄,师兄!且停手,要出人命了!”说来奇异,徐子青连番唤了数次“师兄”,云冽总算有所反应。他静立虚空,足下剑意吞吐,然而周身气势却霎时如冰雪消融,一瞬间剑压尽皆收敛。杀意如风散去,其带来的无尽挤压之力,也随之消失了。这就使得众人身上一轻,神智亦是一清。徐子青心下一松,立刻御风奔了过去。招揽云冽收了剑域,神色仍是十分冷漠,见到徐子青过来,目光才略略缓和些许。徐子青见到师兄无事,心中也是大松,就立时说道:“师兄方才使了好厉害的手段,想必消耗不少,不如先服食一粒灵丹罢。”云冽微微点头,取了丹药吃下,周身气息也不再如之前那般遗世独立,而与平日里仿佛了。他再一眼看过去,虽仍是没什么情绪,但也不再给人一种极度恐怖的危险感。徐子青自然明白师兄之意,就将方才诸事传音细细说与师兄知道,便是连一些细枝末节之处,也不曾遗漏。另一边,当云冽将,也很是让人不好拒绝。当然,若真要拒绝也并非不能。可是被人如此诚心相邀还不肯应酬,就有不识好歹之嫌了。而且……徐子青总觉得,这银衣青年看着并非常人。因此同云冽稍稍对视后,他就一笑:“那晚辈便代师兄多谢前辈了。”一行人立即掉头,弃了这遍地莽兽的战场,直往镇边城内而去。城墙上众多修士仍在各施手段,但见到那红云飞来,却是将大阵打开一个口子,把众人放了进去。到了城内,红云直飘向一处青石垒成的屋舍,高有数层,看着并无如何华丽,但相比众多兵将的住处,却又不知要好上多少了。银衣青年降下云头,把那师兄弟两人引入屋舍之内,并请他们在一间内室入座。他自己则坐在首位,左侧乃是他的数位“兄弟”,实则却是他属下之人,而右侧,就是徐子青与云冽两个了。很快有数名美婢过来献上香茗,灵气氤氲,嗅之清香扑鼻,显然乃是一种上好灵茶,饮一口,就有一股清流自喉间而下,汇入丹田,顿时通身一片暖融,极为舒服,也极为享受。几人静静享用片刻,不曾如何说话。过了好一会儿,灵茶品了过半,那银衣青年才笑着开口:“徐小兄弟,云道友,不知两位觉得这‘幽蓝香茶’滋味如何?”徐子青也是温和一笑:“入口回甘,滋味无穷,还要多谢前辈款待了。”银衣青年早看出这师兄弟两人之间情谊极为深厚,那云冽性子孤冷,不欲与人闲谈,一应对外交涉,都是有他那师弟徐子青来周旋,彼此之间极为信任对方。因而他虽对徐子青的化元修为不甚看得上,可看在云冽的脸面,他对徐子青也是颇为客气的。他生得俊逸,一旦客气起来,越发让人心里舒坦:“不必客气,若是两位喜欢,过后我要婢子送一匣与你们,也算一份见面之礼。”见主人家这般客气,徐子青还能如何?自然是连声道谢,同他你来我往,又闲聊了好一阵子。之后,那银衣青年终于说道:“说了这许久,我倒忘了介绍。我名轩泽,是当今衍帝第十二子。”他又往左侧一看,续道,“这几位是我的门客,早年就随我一处,同嫡亲兄弟也无甚不同的。”徐子青面上一怔,但转念间,却并没有多么吃惊。这个银衣青年自打出现,从做派到气度,都十分不同寻常,而他在城内又有如此屋舍,就越发知道他来历非凡。如今听闻他乃是大衍帝国的十二皇子,反而让他觉得理所当然了。只是,这十二皇子对他们那般客气,必然不是毫无缘由。徐子青心念电转,已是想了许多,但神色上则是露出几分讶异,连忙拱手道:“原来前辈身份如此贵重,晚辈失礼了,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