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一只狗冲撞了一个抬轿子的,那轿夫一脚踢死了那狗,好像那狗还是什么号品种的。老板拦了轿子,拉着那轿夫让赔,还喊大家过去评理呢。”被揪住那人见何月堂一身锦衣,容貌不凡,便认真的为其解惑,临了还补充一句:“那卖狗的也真有意思,还说如果不赔了钱,就让那轿夫拿命赔。真有意思,狗还能比人贵?”
何月堂淡然一笑,这世上有的宝驹名犬,可不比一些奴婢贵的多嘛。
他回头朝着还在东张西望的周川道:“三哥去前面看热闹去了,走,我们也去瞧瞧。”
周川嘿嘿一笑,“什么叫瞧热闹,三哥过去肯定是主持正义啊。”
何月堂对周川的盲目崇拜只摇了摇头,便迈着利落的大步子走了过去。
赵元烨却早已经穿过人群到了轿子旁,他皱着眉头,心里一直不安:这花鸟市场巷子里什么时候聚了这么多人?方才明明还是稀稀疏疏的人在游荡,突然多出这么多人来,实在有几分蹊跷。
赵元烨见之前随着云瑶轿子的婆子被推倒在一边揉着脚怒斥,另一个丫鬟却是守着轿门满面焦急,几个护卫站在边上守着小轿子,一个抬轿子的轿夫正跟一个老板吵的脸红脖子粗。
他皱了皱眉头,借着人多嘈杂,他一弯身蹲到轿子边,毫不犹豫的一把掀开了轿子帘,随即,他瞠目结舌——轿子里空无一人。
他嗅了嗅,一股古怪的味道冲入鼻内。
他未捏轿帘的另一只手紧紧攥成拳,嘎嘣一声响,显示着他此刻的愤怒。
站在轿子前方的玲珑一扭头就看见了赵元烨,大骇之下便冲过来怒道:“你干什么?”
赵元烨却顺势一把抓住了玲珑,一扯轿帘将玲珑塞进了轿子里,玲珑大惊失色,刚要吃喝赵元烨,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她扭转头看向轿子内座椅上,居然是空的,小姐呢……
赵元烨趁人不备,低声道:“你坐着,且不要声张,别让太多人知道小姐不见了,我去帮你寻六小姐。”
“你……你是谁?”玲珑惊骇之下,有些六神无主,看着赵元烨更是慌乱起来。
赵元烨眉头皱了皱,“事不迟疑,越晚找到六小姐,她就越危险。越多人知道六小姐丢了,于她名节不好,你且坐着,假装一会儿六小姐。我是景荣侯府的大将军。”说着,赵元烨一甩手将一物丢给玲珑,便扯下轿子帘,转身站直了身子,见没多少人朝着轿子方向看,多在关注着吵架的轿夫和那买狗的掌柜,他四下看了看,低头回忆了一番,便突然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坐在轿子里的玲珑捏起赵元烨丢给她的东西一看,竟然是一块儿腰牌,上面的的确确是一枚外院儿执事腰牌,写着两个字:景荣。
她面上惊疑不定,在轿子里坐立难安,心里却明白,赵元烨说的对,这会儿越多人知道小姐丢了,于小姐名声越不好。
可是,那个景荣侯府的三少爷真的可信任吗?
前倾了身子想要喊了站在轿子侧的婆子,扭头却见那采买嬷嬷正专心的看轿夫和掌柜的吵架,一边等着去唤其他轿子的护卫回来。
玲珑犹豫了——那采买嬷嬷是孙氏派来的。
想起三年前的那些风言风语,玲珑眉头皱的紧紧的。
她如六小姐一般,不知道这府里害死前夫人的人,和害表少爷惨死,害六小姐跌入河中感染风寒一睡三年的人到底是谁。
她更不知道随着来的采买嬷嬷是谁的人,或许随从的护卫和之前赶车的车把式都是谁的眼线。
此刻小姐在这样一群人护送下丢了,有没有可能与那采买嬷嬷或者谁有关系?
如果让这些人知道小姐丢了,会不会借机将此事传扬出去?
六小姐在闹事不见人影,这若到了有心人耳朵里,很可能传出于小姐名节有损的消息。在世家大族里,名节损害,是可能要人命的。
玲珑紧紧咬着嘴唇,下唇没了血色,她急的面色苍白,头冒虚汗,心里却在恨着此趟没有劝小姐多带个人在身边。这会儿翠华她们不管谁在边上,都好帮着传个话。
现在玲珑却是去留皆焦心,两边衡量之下,玲珑再次看了看手里的腰牌,等等,就等一会儿……如果半个时辰六小姐还不回来,她……她宁可冒着损了小姐名声的风险,也要喊人去寻小姐……
玲珑想到这里,手紧紧的攥着赵元烨的那块儿腰牌,仿佛溺水者抓着一根浮木般——这是她此刻唯一可以寄托的希望所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