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学士是一个年约五旬的老者,连续几天的阅卷,让他精神疲惫。但看着这些被选出来的一份份卷子,眼见着此事就要功德圆满,他也微微露出了笑容。
“诸位,那就让我们看看这些都是谁吧。”
说完他便带头拆起了试卷上的封条,本朝乡试按照规定,是只糊名不易书,所以只需要拆掉糊名便能知道这些试卷的主人了。
“周义文……”
看着这第一份卷子,他微微点头,然后拆起了第二份。
“许淙……”
“王文、李涛……”
等全部十份卷子拆完弥封,本次乡试最为出色的十个人名单,便出现了。其中大部分都是淮南西路的读书人们耳熟能详的名字,在场的考官们或多或少都听说过的,前十名里名声不显的不过十之一二。
试卷拆完,就要开始排名次了。
和院试一样,排名次是属于主考官的权利,其他人可以对谁榜上有名,谁名落孙山发表自己的看法,但主考官却并不一定会听从。
这次也是如此,等卷子一拆完,八位同考官以及副考官陈翰林等人或是沉默不语,或是积极发表自己的意见。
其中有几位尤为积极,为自己看好的人争论不休。
毕竟乡试的前十名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明年或者几年之后应该能够考中进士,到时候只要稍稍一透露说‘你当年乡试的时候,我可是积极向主考官推荐你做解元的啊’,那便是一份现成的人情。
很显然大家都不傻,但也不是所有人的卷子都能够得到推荐的,所以最终几个人的意见就集中在了其中三份卷子上。
一位老成的官员道:“这周义文不错,听说他自己开了一家私塾,已经教出秀才了,难怪这文章写得如此老练。”
之前点破许淙也在云氏族学的那位刘姓同考官看中的正好是许淙的卷子,他当即便笑道:“周义文的这份,失之惊奇啊。”
“我倒觉得这份更好,此前阅卷时我便觉得此卷如行云流水,读之耳目一新,没想到竟然是庐州许淙。”
“他小小年纪便能写出如此经义,可见不是浪得虚名。尤其他的字还透着几分风骨,在所有卷中当属上上等。”
“刘大人此言差矣,”赵知府指着另外一份道:“我倒觉得此子最妙,王文此人的文章与那许淙相差不大,但诗却做得更好。尤其是其中这个‘卷’字,用以形容天边的云彩,当真是妙不可言。”
刘大人呵呵一笑,“赵大人,你说王文和许淙的文章相差不大,但诗却是王文作得更好,那我可就不敢苟同了。”
赵知府也回以一笑,然后他转头对王学士道:“大人,在下以为,此科当点年长些的人为案首,刘大人所提的那庐州许淙,才华或许是够了,但他年纪尚小啊,明年也不过一十五岁,会不会去考会试还未可知。”
“若是不去考,那岂不是浪费机缘?”
刘大人挑眉,正要开口,然后便听到王学士哈哈笑道:“三位大人言之有理,本官也觉得这周义文当为本次案首。”
他摊开了一份卷子道:“此子的文章用典不多,但句句在理,而且颇有见地,显然不是那等苦读诗书之辈。”
“我等为陛下,为朝廷选才,当选此人啊。”
主考官都这么说了,显然他更喜欢的是年长些,然后实实在在做过事的人的卷子,其他人当然不会反驳,纷纷拱手。
“谨遵大人之意。”
……
在贡院的考官们辛苦阅卷的时候,好不容易被放出来的秀才们,却并没有到处吃喝玩乐聚众聚会,反而个个都在休养生息。
休息了几天后,随着放榜时间的临近,众人就更没有玩乐的心思了,更何况他们同行的某些倒霉蛋还因为在贡院吃不好睡不好、又或者是惊惧过度,出来后就病倒了。所以最后大部分秀才们,天天到距离贡院最近的酒楼喝茶。
 
;许淙也是如此。
他从贡院出来后,先是给自己好好地洗了一个澡,头发也彻底地清洗干净。然后就随便喝了一碗粥,倒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