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玲珑眉间神色舒开,笑了笑:“不曾定就好。我父亲说你还会在凉州多待些日子,你我多多相处,说不定会觉得我要好些呢?”
晚云啼笑皆非,却拉下脸,道:“不可。”
“为何?”
她严肃道:“婚姻之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可私相授受。娘子今日将在下唤出来,抛头露面,已是有违体统,被人传出去,有损娘子和府上清誉,还请娘子自重。”
张玲珑却“嘁”一声,道:“我敢来找你,自不计较这些。再说了……”她拍拍手上的那包衣物,眨眨眼,“若说私相授受,你给我买的这些衣裳便不是了?”
晚云一时结舌。
张玲珑却笑嘻嘻地转身走开:“我家就在前方,你且回去吧,过几日我到州学里去看你。”
她蹦蹦跳跳地消失在暮色中。晚云看着她的背影,有几分无奈。倒是个天真浪漫的小娘子,不知介绍给师兄如何?
这念头停留了三息,立马叫她给否决了。
不不不,晚云想起她那叫人头疼的爹,立马作罢。
凉州城二百里外的大斗拔谷,驻有大斗军。
*
裴渊巡视完防务,旋即马不停蹄回到大营的住处。他单独召见都尉左亮谈话多时。外头的一干将领早就排起了长队。
公孙显气定神闲地拢着袖子,伸长耳朵,顺带打量一二。与他想象中无异,这些人大多没什么事,只是大将军难得来一趟,认准了时机说话罢了。
于是待左亮一出来,他毫无愧疚地插队,在一片抱怨声中放下帘子。
裴渊从一干卷宗里抽出凉州城的布防图,边打开边说:“府中的一干事务,我这头抽不出间隙过问,便劳烦叔雅了。”
不等公孙显回答,他又蹙眉沉吟:“这回虽然得了线报,可西戎的奸细藏的深。我让左亮秘密调集大斗军一千人往凉州,以备不测。”
“可凉州城已有三万赤水军……”公孙显想了想,忽而色变,“殿下是怕军中哗变?”
“以防万一罢了。”裴渊还是一副平静模样,“若三万人哗变,这一千人也是狼入虎口,希望不是。”
公孙显没想到问题那样严重。他们一个月前收到西戎的细作发来的线报,说西戎在凉州城有了新的内应,欲在年前作乱,夺取凉州城。于是才有了他们几人火速奔赴凉州一事。
可几日下来,这个内应是谁,依旧没有线索。
“叔雅找我何事?”裴渊问。
裴渊原本就是让公孙显在充当幌子的。一切计划让他知道就好,不必也无需过多参与。
公孙显“哦”了一声,将带来的卷宗推到裴渊跟前,“我寻了个州学的学生誊抄了一卷《妙法华莲经》,请殿下过目。”
裴渊不明白现在看这个做什么,却知道公孙显是懂分寸的人,这时呈上,必定有他的用意。
他单手摊开誊卷,不经意地扫了一眼,顿了顿,又定睛一看,发现了端倪。
那字迹竟与他的几乎同出一辙。
“州学的学生?”裴渊随即道,“是何人?”
公孙显道:“其实也不能算州学学生。此人名常晚,本是从东都来的仁济堂弟子,参军张冼看中他抄眷的本事,就请来帮忙整理卷宗。”
一室寂静。裴渊的视线定在了图與的某处,狼毫握在手中,将落未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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