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掌灯内侍悄悄进殿,准备点灯,却被怒火积压的君王厉声喝退。
几乎被吓得肝胆俱裂的内侍,连滚带爬的逃出偏殿,闭门前,他分明看到了巫王黑深无温的双目,布满血红之色。
至次日清晨,九辰高烧依旧未退。
景衡折腾了一夜,见这情形,便将晏婴拉到一旁,叹道:“再烧下去,殿下怕是不行了,劳烦晏公去回禀王上一声。老夫已尽力,余下之事,看如何处理罢。”
临近午时,巫王独自一人去了血狱。
最里面的石牢内,离恨天依旧一袭青衣,负手而立。
听到动静,他并未转身,只是淡淡一笑:“你终于来了。”
巫王睨着他背影,新仇旧恨在心头汹涌翻滚,只恨不得这一刻就将他千刀万剐。
离恨天十分应景的轻笑:“看来,我没死,让你失望了。”
他这才缓缓转身,看着牢外一身青色龙衮的男子,问:“对吗?师兄。”
只这两字,足以将陈年往事血淋淋的揭开。巫王蓦地冷笑:“你何时死,只是孤一句话而已,何来失望。”
离恨天不由哈哈大笑:“你这等自负,倒是和当年一模一样。”
巫王扬起眉峰,哼道:“当年,师父逼我学医,说能磨练心性、练就慈悲心肠,我不屑一顾,你却热衷不已。今日看来,这医道,果然能让人沉得住气。”
离恨天神色浅淡如故:“堂堂一国君上,百忙之中,还记得来探望我这阶下囚,想必不止叙旧这么简单。”
巫王颔首,负袖道:“不错,孤来,是想要你救一人性命。”
离恨天蓦地笑出声:“君上这模样,可不像是在求人办事。我很好奇,究竟是何人,有这么大的面子,让师兄亲自走这一趟。”
“是巫国的世子。”
“你该知道,风南嘉的儿子,我不会救。”离恨天面色泛起寒意。
巫王倒无意外,踱了几步,沉吟道:“只要你肯救,我就放你走。”
离恨天满是嘲讽:“你该知道,若放我出去,有朝一日,我定会取你性命,为云国报仇,为阿语讨回公道。”
巫王冷冷勾起唇角:“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离恨天有些意外的苦笑:“没想到,为了风南嘉,你不惜下如此赌注。你该知道,阿语的死,跟她脱不了干系。”
巫王骤然变色,咬牙道:“孤不用你来提醒!”
离恨天眸底亦浮起层层恨意,良久,他道:“人我可以救,但,有条件。”
“说!”
“我若救了他,他必须拜我为师。”
巫王断然道:“不可能!”
离恨天却不急不缓道:“你的这位小世子,不愧是你一手教出来的。小小年纪,心思深沉,手段毒辣,为了伤人,不惜伤己。他身上,有太多你和风南嘉的影子。你若真想让我救他,日后,必须让我来管教他,直到,他改掉这些毛病。否则,不如不救。”
巫王沉吟良久,没有回答。他知道,离恨天不仅是在挑战他的底线,更是要抓住一个能威胁到他的筹码。
“当然,我肯救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巫王拧眉:“孤没时间听你兜圈子。”
离恨天叹了口气,满是怅然:“你并未将苍龙七十二式传给他,而是传给了另外一个孩子。你对阿语,总算有些情义。”
巫王胸中怒火翻滚,双目陡转犀利,他死盯着牢内的青衣男子,冷冷警告:“你的条件,孤可以答应。但孤与阿语之间的事,无需你来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