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霸不知道自己的意识是否有中断过。
因为他并没有“昏迷过”或者“醒来了”的感觉。
事实上,他已经什么感觉都没有了,毕竟……此刻的他,连身体都没有。
但他依然可以“看到”,有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黑色光球正悬浮在自己面前;依然可以“听到”,那个光球在用女性的声线跟他说话。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所以我先自我介绍一下……”那个黑色光球说话时的口吻听起来十分舒缓、平静,“我,是黑洞女王,用你能理解的概念来说,我是一名多元宇宙级的神明。”
“我这是死了吗?”猎霸也是开门见山;他并没有去细琢磨没有嘴和声带的自己是如何跟对方对话的,反正能交流就行。
“你对‘死亡’一无所知,你所掌握的语言体系也无法精确详尽地描述有关‘他’的知识。”黑洞女王回道,“因此,我只能说……你现在的状态,并非是你认知中的‘死了’,但你也绝不算还‘活着’;由于你的异能阻止了你的意识向‘死亡’的领域过渡,却又没能完全完成你在生理层面的进化,这便导致了你此刻所经历的这种异常。”
“呵……那我换种问法。”猎霸听得一知半解,只得苦笑,“我还能回到我认知中的那种‘活着’的状态吗。”
“可以。”黑洞女王道,“我出现在这儿,就是为了帮助你完成这件事的。”
“那敢情好啊。”猎霸一听自己还能“复活”,自是挺高兴的,“需要我配合吗?”
“当然需要。”黑洞女王道。
“嗯,要我做什么呢?”猎霸问道。
“学习。”黑洞女王回道。
“又学?”如今的猎霸听到这两个字会起应激反应,“要不然我还是死了吧?”
“你死不了。”黑洞女王道,“我说了,你的异能不会让你坠入‘死亡’的怀抱;你必须先‘活过来’一次,将你那‘死亡之适’的效应消耗掉,然后才能死去。”
“我还以为我的能力最大的优势就是自动生效不用我去学呢。”猎霸又道。
“如果你是死于你那颗星球上比较常见的谋杀手法,那你的确很有可能可以享受到你所谓的‘能力自动生效’。”黑洞女王接道,“但很遗憾,你现在是被塌缩炮给打了;所以,你只有两种选择,要么就通过‘学习’离开这里,要么就以眼下的状态永远徘徊下去。”
“好吧。”猎霸无奈道,“那我能不能问一下,你要教我的东西,我大概要学多久?”
“这个问题没有任何意义。”黑洞女王回道,“‘多久’只是你以低维生物的记忆模式来定义‘时间’的参照值,既然你已经失去自己在物质世界的具象化容器,又何必再拘泥于那种‘错觉’呢?”
说实话,这个黑洞女王的话,十句里有九句猎霸没听明白,但听到这儿,猎霸又隐隐感到,或许对方的“教导”早就已经开始了。
“但我并不觉得自己的记忆模式在目前的状态下有什么变化,我感知到的‘时间’仍是线性的,我们的交流在我的意识中也仍是以‘顺序’在增加和延展。”思索片刻后,猎霸如是应道。
“不要再用你习惯的方式去‘感知’什么了。”黑洞女王回答他的每个问题都是立即接话,仿佛不用思考就早已准备好了回应,“通过物质世界的容器去和外界做感官沟通的行为模式,是限制生物智能维度的最沉重枷锁;在这里,你的枷锁已经解开……故而,‘这一刻’的你,还没适应如何去真正地‘感知’这个世界,而‘那一刻’的你,则已认为‘时间’根本就不存在了。”
“时间不存在的话那我又如何反过来去衡量自己的记忆呢?”猎霸又问道,“我又怎么确认我们的此番对话是存在的?”
“那我反过来问你。”黑洞女王道,“以人类的角度来看,当他们所能触及的物质世界中的全部空间、空间中的全部物质,都进入绝对静止状态时,作为他们的意识在物质世界的容器——他们的身体,也就静止了。继而,他们的思维也会随着大脑一起停止,于是……他们的‘错觉’也将在那时不复存在,这即是你们认为的‘时间停止’。”她顿了顿,接道,“但当这种情况真的发生时,你们中的绝大部分人,并不能感知到这个过程,那么,这个过程所包含的‘时间’,又算不算是时间呢?”
“所以你的理论是……在人类的维度,空间的变化才是时间和意识存在的基础和依据?”猎霸现在如果还在“容器”里,那他肯定会觉得脑仁儿疼。
“你概括得还不够准确,但确实已经尽力了。”黑洞女王评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