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兴很快就将狄仁杰的话禀报了武则天。
武则天听了十分不开心,你还想怎么着,我都让你做了纳言。难道你还想拥有裴炎那样的实权?
又使她想起当初狄仁杰逾权审许敬宗案,带给自己的尴尬,还有与朱敬则查明崇俨案,导致丈夫的禅让,若不是失去这份大义,自己何来如此被动。就是长子生死不明,负着这份大义,她在洛阳依然如坐针毡。
怒色从眼中一闪,寻刻消失。
对付狄仁杰,她有办法。当年他替儿子做事,留下了一个大大的窟窿,只要将这个窟窿挖开,狄仁杰死无葬身之地。但暂时不能动,狄仁杰本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身后,还有青海诸将,刘仁轨。
这才是她最忌惮的。
仅是眨眼之间,将利害关系理清楚,武则天说道:“仁杰忠诚,哀家很是心许。”
难道我告这一状,告错了?周兴听后,心中十分不解。
不摸清楚太后的心意,自己行事那么就困难了。
这厮,还想凭他的能力,将武则天的心意摸清楚。
武则天也知道他的能力,安慰地说了一句:“你的忠诚,哀家也心许。”
话音一转,又说道:“你去将徐敬业案卷宗拿给哀家看一看。”
“喏。”周兴退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抱来一叠厚厚的卷宗。李首成接过来,递到帘后。武则天一张张地翻看。终于明白为什么狄仁杰动怒的原因。
不能不承认周兴很有狱吏之能,短短的十几天时光,居然通过一些非常规的手段,刑讯出洛阳那么多对她不满的士兵,百姓,与低层官吏。
有的是说了许多过激的话,到处蛊惑人心,若是不处理,洛阳乃是国家根本,一旦动荡,后果不堪设想。可有许多人,却是因为对长子忠诚,被周兴拍自己马屁,强制性的牵扯进去。这些人中除了少数外,大多数只是默默观望,或者敢怒不敢言。也被周兴当作逆党判决了。
不过武则天又注意了一点。抓了不少人,也杀了不少人。可中间除了有怨言的人,还有忠于儿子的人外,并没有裴炎与程务挺的党羽。但武则天没有怪罪,裴炎与程务挺的力量,还不是眼前这个小狱吏所能开罪的。
放下了卷宗,平静地说道:“徐敬业案,到此为止吧。”
“是臣做错了吗?”周兴小心地问了一句。
“你没有做错,是哀家不想伤害更多的人,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这几句话,武则天只有一小半是真的。对周兴是很欣赏,想要守住这个家,得需要一只很凶恶的看门狗。周兴就是这只看门狗的最佳人选。
但武则天冷静地认识到,前段时间步子跨得略大了一点。这时,要收上一收,将局面稳定下来。况且周兴已杀了许多人,给予某些人足够的震赅,不需要再杀了。以免物极必反。
这时候也不能杀儿子的人过多。以免落得更多的把柄,防止儿子还活在世间呢。尽管这种可能性越来越缈茫。自己不是去年与今年春天,那时候自己有丈夫的遗诏,又没有做什么事,儿子就是顺利回到东都,也不能将自己怎么样。但自下半年起,为了加快掌控权利,自己跨出了几大步,儿子一旦出现,局面对自己很不利的。
包括留下狄仁杰,都是为了留一条后路。
儿子若是死了,自己主要敌人,不是儿子的党羽,而是裴炎与程务挺。一个在大臣中有着巨大的声望与号召力,一个掌控着羽林军,这才是让她未来最寝食不安的。
狄仁杰无意中说了一句话,居然少死了许多人。
这是狄仁杰没有想到的。
东都局势渐渐稳定。这时,来了一行客人。
吐蕃的使者前来议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