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大夫。”何姨娘隔着纱帘道谢。
马大夫摆摆手,随徐妈妈出门。徐妈妈将她送回宋家嫡支府上,给了十两的荷包,又对那边宋府的管事娘子道谢,也给塞了二两银子。
嫡支宋府的管事娘子知道宋四这边不宽裕,也不计较银子是多是少,两家原本就是亲眷,宋四也是个有出息的,才将将三十二岁,已经在正四品的位置上干了六年,之前又在岭南立了功,前途不可限量。
翠玉轩的东厢房里,宋清月将一盏自制特质的油灯拿出来,有五个灯头,每个灯头下头是一个小型储油罐,棉芯露出一个头来,上头有玻璃防风罩,最关键的地方在于宋清月给加了一个白瓷制的反光灯罩,晚上看书的时候,亮度比普通油灯、蜡烛高高几倍。
亮度有了就不那么费眼睛,不然以原先那种亮度的蜡烛油灯看书,眼睛非瞎了不可。
这盏油灯是宋清月设计,宋四爷花了些钱找匠人定制的,制作的时候一共做了五只,宋青月一只,宋四爷自己一只,还有三只他打算当作礼物送人。
这灯不算太贵,但也不便宜,光是玻璃就挺稀奇,毕竟制作玻璃的原料都是海外运来的,整个广东大概也就只能找到一两位会烧玻璃的匠人。
现阶段的玻璃质量还很差,透明度也不高,中国人大概还是更爱瓷器一些。不过宋清月不这样想,玻璃还是现代科学发展必不可少的东西,有了玻璃才有透镜、望远镜、显微镜,包裹文艺复兴时期的美术理论应该也跟玻璃的存在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也不知道真要办玻璃厂的话,要从哪里入手。
她撑着脑袋想了半天,彷佛记得以前在哪里看到过,古埃及人就已经会烧玻璃了,玻璃在欧洲以及波斯都很盛行。要是能跟西北一线的商队打听打听就好了。
打定主意,她又开始看书,寻找自己没有放进繁体简体对照表里的汉字。
她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现阶段不过是为了打发无聊,没有手机电视,总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才成。
春姨娘坐在床边绣花,她已经打了好几个哈欠了,但宋清月不睡,她也不想睡,她就想陪着她。
不一会,她坐不住,过去给宋清月沏了壶淡茶,一会又出门找管事娘子,想要给宋清月弄些点心吃食。
“姨娘,别忙了。”宋清月终于不胜其扰地放下书,“不然我来教姨娘认字吧?”
“认字?”春禾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哪能认字,再说了,女人认那么多字,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倒是你,什么时候开始学女红?”
算了,宋清月放弃,只说了一句:“我念书,宋大人才高兴。”
春禾愣了愣,彷佛察觉到女儿对自己的不满,语气变得小心又委屈地,说道:“四爷他……好久没来看过我了。”见宋清月完全对自己不理不睬,又开始唉声叹气:“我就是命苦,从小被爹年卖了为奴为婢,我就是这个命。老爷顾着夫人还来不及,我本就只是个通房,我不该有什么妄念的……”
又开始碎碎念了。
春禾年纪不大,跟着宋四去岭南的时候才十七岁,现在也不过二十三,加上她大概从小营养不良,面嫩得很,宋清月前世活到了二十九,博士毕业之后还做了四年社畜,看春姨娘完全就是大姐姐看小妹妹的心态,根本无法把她当成生养自己得母亲。
无论如何她也无法把自己的心态调整成一个真正的六岁小娃娃。
“宋四爷喜欢读书识字的女人。”宋清月提点一句。
春禾的唠叨骤然间被宋清月打断,她望着六岁的女儿眼眸中流露出的清冷淡漠,心再次抽痛起来,眼圈一红,更咽着说道:“可我只是个通房丫头啊,夫人才念书呢,我们如何能念书?”
啊……
固执蠢笨如斯,不可教也,不可教也,算了算了。
比起后院这群妾室通房,宋清月在情感上更偏向正室夫人,她甚至更同情梁氏。
妾室通房什么的,自贱者人恒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