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伎馆里变得热闹起来。
来喝酒找乐子的人一拨接一拨,初华一直都是做着些简单的活,跟着人去送果子,送酒菜。各处厢房里都是灯火通明,乐声和男女的调笑声,打开门,时而春光无限。
初华这些天来已经学会了眼不见心不跳,低着头进去,低着头出来。
不过,她会瞅着机会,在给陌生客人递酒的时候,问一句“你会说汉话么?”
可惜,大多数人以为她在说什么听不懂的祝酒词,对她笑笑;剩下几个则压根没听她说什么,色迷迷地伸出手来想占便宜,初华忙不迭地逃跑开去。
伎馆开门迎客,各色人等应接不暇。阿纳八面玲珑,丰腴的身上穿着丝绸袍子,涂脂抹粉,风韵犹存。
千夫长尤多出身贵族,也是此间熟客。见他来到,阿纳连忙迎上去,行礼道,“尤多大人,可许久未见你了!”
尤多喝了酒,看到她,笑眯眯地说,“给我两个美人陪酒,还要歌舞。”
阿纳连忙应下,让仆人将尤多引到厢房里去。
没多久,门前又传来仆人高声问候的声音,阿纳连忙走出去,却见是则莫。他带着一个人过来,神色有几分恭敬。
阿纳满面笑容地迎上去,则莫伸手就给了她一袋钱,道,“阿纳,我今日有贵客,酒肉、美人都要最好的,安雅和阿依在么,让她们也来伺候。”
见他如此大方,阿纳笑得眼睛眯起。再看向那客人,只见他穿着长袍,头巾遮了半张脸,看不分明。做生意,各取所需,不该问的不多问是规矩,阿纳向那位客人行了礼,亲自引他们到最好的厢房里。
“花!花!”不远处,有仆人在喊。
“哦哦!”一个清澈的声音应道。
那客人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不禁回头,却对上阿纳的笑脸。
“客人,请。”她施礼道。
那人点点头,走入厢房之内。
尤多对阿纳给他安排的厢房和美人都很不满意,趁着酒醉大喊大叫。
“什么有人,刚才还空着!阿纳又带人进去了!”
仆人赔笑:“那是客人先前定好的……”
“让阿纳出来!”
仆人无法,只得去请阿纳。
阿纳正在则莫的厢房中说着话,听到仆人来报,只得告退,匆匆去安抚尤多。
说实话,她很是头疼。
这个尤多,靠着父亲当上了个千夫长,但好吃好赌,把家产都快败光了。他在这里,常年欠着账,但阿纳做生意惹不起,只能忍气吞声。此番稍有怠慢,他又大喊大叫,阿纳唯恐累得其他客人不满,连忙派了两个姿色上乘的美人过去,又给他添了些酒,尤多才消停下来。
这伎馆的舞女十分出色,则莫让人在厢房中添了一道珠帘,隔着帘子,边饮酒边闲聊。
安色伽不是头一次来姑墨,但都是匆匆而过,此番他来,是为了购进铜铁之事。
姑墨的铜铁贸易由国中把控,一般人难以触碰,而则莫与上头关系良好,能弄到铜铁。安色伽想尽量隐蔽地做这事,则莫是个十分理想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