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深处多灵草,繁花重生,鸟鸣幽幽,几行瀑布自山顶飞流而下,散开水雾如烟,潭水深广,岸边有奇花异草生,异兽山灵嬉戏其中,好是一幅美画如仙。
深山处有人影晃动,花草掩映中也看不真切。
浮生将最后一只肥遗鸟装入背篓,大半篓子的收获也该差不多了,他将篓子背起,沿着早已开辟出的路绕过潭水走入另一个目的地。
山中藤花蔓延,硕大花朵艳丽的色彩与芬芳的气息皆有剧毒,张开带刺的藤蔓捕杀路过的猎物,浮生经过时,那毒花野草却纷纷避开让路,高昂的枝头驯服地垂下,直到他过去后才重新张牙舞爪。
花蔓之后是个巨大的山洞,山洞深处,漆黑中有大片大片如云朵般的光亮,遍布在洞穴四壁,那光亮颜色不一,竟将一个洞穴点缀得别有意趣。
浮生放下背篓,借着微弱光芒选了几枚大的云朵摘下来,一旦拔起,云朵上的光芒渐渐褪去,如同最寻常的蘑菇。
浮生将它们放入背篓,此七彩灵芝在魔界并不算稀奇,却是他唯一可食用之物,再这般采下去,不过多久,怕是要再往深山处寻去。
下山的路走得轻松,浮生心情不错,肥遗鸟现在能卖个好价钱,回去让罗明见了银子,应该能收起那张摆了好几日的臭脸。
浮生想着,忽然停下脚步,好看的眉一扬,目光扫向周围——有东西在向他靠近,呈包围之势。
待得那些东西渐渐现出身形,浮生的表情仍没有什么变化,不过是一群饿极了的下等魔物。自从三年前的天魔之战后,太多的仙魔之血浸淫在泗水中,平白酝酿出许多魔物,多数是上不了台面的,注定只能成为其它魔族的猎物,或者,连猎物都不是的尸块。
那些魔物也不出声,一旦聚齐,张开血亮的獠牙朝浮生扑杀,浮生却连个正眼也没瞧他们,径自沿着前面的路走下去,走过的路渐渐长满清脆的藤蔓,紫花开得明媚,红色的血沿着花蔓流淌,迅速染红山间小路,引来更多嗜血的魔物夺食。
那路上开满花儿的藤蔓,尖端如剑般刺透了魔物的身子,一招毙命。
浮生连头也未回,面上并无任何神情,这样的事发生得太多,便似从未发生过一般,他那艳丽的赤瞳中甚至没有一丝光彩。
可到了倪郸城中,那没有光彩的双目顿时灼灼亮了起来。这来往川流的魔族们,黑墙红瓦而飞檐翘角的房屋楼舍,琳琅满目的商品,繁华灼灼,红尘艳艳,无一不燃起他心中的小火苗,恨不能投身其中,做那灯火做那烟花做那吹过的一缕风尘。
浮生早已轻车熟路,将背篓的肥遗鸟卖于倪郸最大的酒楼遗香楼,揣着新得的三十两银子,终于做了一回有钱人,心情也高涨了不知多少,自我感觉相貌都俊了不少,兜里装了银子的大爷连走路步子都轻松了起来。
然而这浮世的繁华对他太有吸引力,精致的器具,可口的食物,漂亮的衣物,无不让他驻足流连。
“公子生得好生俊俏,这只白玉簪子最适合你,公子买一支?”
那簪子确实莹白剔透,样式简单,最适合他这样的俊俏公子……
“多少钱?”
“五十文。”
唔……不算贵,买了。
那大娘取了块布要将簪子包好,浮生忙阻止,一把将头上的木簪取下,本要扔了,想了想,还是放回背篓,将那莹白玉簪插入发中。
那边厢,眼尖的小贩立马招徕:“公子公子,这边看来!我远远便瞧见公子玉树凌风,若再配上我家的扇子一把,定是翩翩风度无人能及!”
浮生饶有兴致,见那扇子做得确实精致,有题字,有作画,若是买上一把,翩翩潇洒一回……也无妨……
他挑了一挑:“这扇子如何卖?”
“题字的十文一把,作画的十五文一把,公子买一把有画的?”
浮生点头,也不贵……
他对那些文字无甚兴趣,只往各色有画的扇面看去,挑了一把桃花扇面,“唰”地一声打开,缓缓摇起,感觉自己更俊了,悠悠道:“就这一把。”
递钱给小贩时,无意中瞧见原先桃花扇下面的题字扇面,那字并非写得出色,同其它题字扇面的字迹相似,可那文字却是奇怪的,他之前并未见过。
“此扇面提的是何文字?”
小贩道:“这是人界的文字,我家娘子从一个堕仙那里学了来,极是喜欢,便将它题在了扇面。”
“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公子识得人界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