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会皱眉沉思后,面露狠色道:“明晚乃是元宵佳节,我与皇宫大张灯火,请诸将饮宴。如有不从者尽杀之。”
姜维闻言心中暗喜,道:“如此再无忧也!”
钟会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忽然又别有深意的说道:“伯约,可知蜀主五子刘谌在南中起兵之事否?”
姜维心中一震,脸上故作轻蔑之色,道:“弟到是听说了。不过,南中只有万余残兵,且南人反复,并不太平。虽然他占据地利,但想要有所作为,绝无可能。况刘谌乃一黄口小儿,又是次子。有兄长坐镇蜀地,他又能有何作为!”
世人都喜欢听别人贬低对手,抬高自己,钟会自然也不能免俗。在听到姜维的话后,他哈哈大笑道:“贤弟所言极是!我意即刻让人将蜀主刘禅以及一干重臣迁于洛阳,以暂消司马昭疑虑。贤弟以为如何?”
钟会虽然心中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姜维的话也提醒了他。眼下这种形式下,必须把刘禅和太子刘璿等蜀汉重臣送走,这样才能确保不让蜀人勾结刘谌造自己的反。
如果是换在以前,姜维或许还会想办法打消钟会的这个想法。只是眼下他已经决定拥立刘谌为帝,自然不会再冒险荐言,以引起钟会不必要的猜疑。
更何况,姜维也深知国无二主的道理。既然刘禅已经主动放弃皇位,钟会的做法无形当中等于替刘谌消灭的隐患。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想到这里,姜维深以为然的点头附和道:“兄之见极是!”
钟会满意的点了点头,也打消了自己心中的最后一丝顾虑。
离开钟会府邸,姜维连忙赶回大将军府,将所议之事告诉了诸葛质。诸葛质闻言精神一振,他知道关键的时刻终于要到来了。
“姜叔父,请即刻令人监视钟会身边一干心腹,以防他们暗通泄露机密。”诸葛质虽然算不上智计过人,但是他有一点好处,那就是诚实重信。他到现在都一直不忘刘谌所托。
姜维闻言皱了皱眉道:“此等关键时刻,如此恐弄巧成拙。再者,钟会虽无大才,但简单的御下之道,应该还是懂的。既然能成为他心腹之人,又岂会反他!好了,我还有其它事情要处理,先行一步了。”
说完,姜维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离去了。
其实姜维也是心高气傲之人,本来这只是一件小事情。可偏偏诸葛质一再提起刘谌所说,就让他打心眼里变扭了。如果不是碍于诸葛质的身份,他早就发火了。
看着姜维负气而走的背影,诸葛质急的直搓手,却也不好再说什么。虽然他也不敢保证刘谌所说会不会灵验,可一旦有个万一,不仅姜维完蛋,蜀汉完蛋,连他自己甚至诸葛家都可能受到牵连。
只是诸葛质虽然知道此事的严重性,可是想要派人监视钟会一干心腹,手下却是无一人可用。
想着想着,诸葛质有些见汗了。抹汗间,他忽然眼前一亮,赶忙伸手入怀,直到摸到怀中关越那封书信时,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次日一早,钟会与姜维将刘禅及太子刘璿、重臣若干一并送往洛阳。不过由于刘谌的横空出世,以及郤正的暗中联络拉拢,并没有历史上随行的蜀中官员多。
刘禅看着稀稀拉拉的人群,好似没事人一般,并不以为意。而钟会想要自立,正是需要大量蜀国地方官员的支持。所以他对于这样的情况,也是鲜闻乐见的事情。刘禅越是不得人心,他越是有机会收服人心。
戌时,钟会与蜀旧皇宫内大张灯火,并排摆晚宴,邀请护军、郡守、牙门骑督以上以及过去的蜀国官吏赴宴,美其名曰观赏元宵灯火。
待众人到齐之后,分宾主落座,酒宴正式开始了。
酒过数巡之后,钟会忽然执杯放声大哭起来。诸将见状面面相觑,均是吃惊不已。到是监军卫瓘最先反应过来,惊疑不定的问道:“钟大人何故悲伤至此?”
钟会以手轻抹眼中溢出的几滴泪水,从怀中掏出一物,故作悲愤之色道:“郭太后临崩有遗诏在此!司马昭南阙弑君,大逆无道,早晚将篡魏,命吾讨之。望汝等各自佥名,共成此事。”
除了事先早已知晓的姜维,其余诸将皆是大惊不已。他们面面相觑,不敢贸然答话。
钟会环顾诸将,猛然拔剑出鞘,喝道:“违令者斩!”
随着钟会的拔剑,朝堂内外涌出无数全副武装的士卒来,刀口直至在场诸将。
诸将皆惊惧不已时,郤正站了出来,朗声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等深受镇西将军厚待,愿从将军,清君侧正朝纲!”
说完,郤正大步走到早已准备好的名册前,大笔一挥,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钟会见状大喜,果然有了郤正的带头,蜀汉旧吏纷纷效仿。对于他们来说,保命远比为了曾经的宿敌司马昭效忠要重要许多。大不了自己也就是再投降一次,换个主子罢了。
北方来的魏将见钟会眼露杀机的看向自己,心头一凉,下意识的齐刷刷看向了监军卫瓘,想要看他的意思。
卫瓘是这次西征三路大军的监军,虽然没有什么实权,可是却是司马昭钦点的特派员。随着邓艾被捕押往洛阳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现在就是魏西征军的二把手了。
眼见诸将将祸水引向自己,卫瓘心中暗骂不已。同时,他也很明白钟会此举已然是公然造反了。当下敌众我寡,如果自己站出来反对,绝对不会有好下场。于是他轻叹一声,默然在名册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要说卫瓘为人头脑冷静,在军中威望颇高,所以才会被司马昭暗受命令监视邓钟二人。他也很清楚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哪怕自己出于权宜之计,跟着辱骂司马昭,也会为日后留下隐患。所以他很聪明的选择了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