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南兵劫后余生之下,犹自有些心惊,他喘着粗气道:“不知道啊,应该还在里面吧!”
罗尚暗骂一声,咬牙朝着山谷里面冲去。这一路罗尚不停的被迎面而来的溃兵挤的举步维艰。
好在两边谷顶之上的箭雨又一波波的收割着南兵的生命,成排的南兵尸身倒地,让他得以踩着尸身向前冲去。
终于,罗尚在冲到上谷中间的时候,看到了一大群来看看uuu人护着狼狈不堪的孟宁快速的向这边撤来。至于她的黄鬃马则被一名南兵远远的牵在后面,毕竟这个时候骑马不仅跑不快,反而会暴露目标,那就和送死没有什么太大区别了。
看到孟宁平安无事,罗尚总算将心放回了肚子里。眼看混乱不堪的众人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跑乱撞,罗尚很清楚在这里多待一分钟就会又增加一分危险。
罗尚低喝一声,道:“大家快闪开,让公主先走!”
说完,罗尚提枪来到孟宁队伍前方,一路开始清路。但有阻挡乱跑着,皆被他枪杆扫到一旁。只是他一个人的力量十分有限,好在孟宁的卫队很快就加入了清理道路行列。
终于,罗尚他们一行人冒着箭矢落石冲出了谷口。
等到跑出老远后,回头再看,就见身后稀稀拉拉的仅跟着数千残兵。孟宁悲从心生,“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这一仗,由于她执意不听罗尚所劝,贪功冒进,才造成了现在的惨败。
其实这也难怪,孟宁原本就是金枝玉叶,没有领兵打过仗。虽然有些武艺在身,可是做为一名战将尚可,做为统帅比起孟雄都差之甚远。再加上孟宁年轻气盛,刘谌让她佯攻,她却赌气非要将佯攻变成主攻。如此拿军事当儿戏,又岂有不败之理。
“公主,现在不是悲伤难过的时候。敌人马上就要冲过来了,我们先撤回徙县再说吧!”罗尚眼见后方喊杀之声渐近,不由急声劝道。
“我不!我要留在这里替将士们报仇!”孟宁止住哭声,眼睛通红的说道。
罗尚连连摇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军无战心,士气低落,如何能再战。还是先退吧!”
“是啊,公主,我们就听罗将军的话,先退吧!”南军几名将领,连忙跟着劝起了孟宁。他们就算是再不怕死,可是现在己方很多士兵都是赤手空拳的逃出山谷,手上连武器都没有,这仗还怎么打啊。
孟宁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罗尚忍不住道:“你们几个带公主先走,愿意留下掩护公主撤退的,就随我来!”
说罢,罗尚提枪转身迎向了身后的追兵。几名南兵首领对视一眼,说了一声:公主得罪了。然后便齐齐抓住孟宁的胳膊,连拉带拽的往后撤。
孟宁虽然是南王的公主,但却也是很多南兵心中的女神。为了公主,为了女神,很多南兵悍不畏死的勇气被激发出来了。他们扬起手中的兵器咆哮着跟在罗尚身后,义无反顾的迎向了身后的追兵。
更有甚者抢过兀自发呆的同伴手中武器,便返身冲向了追兵,口中均是大喊道:“公主,快走!”
孟宁原本还剧烈的挣扎着,可是当他看到无数南兵自告奋勇的冒死替她断后之后,慢慢停止了挣扎,这一刻她似乎一下子长大了不少。知道如果自己不安全离开,不仅会死更多的士兵,而且那些忠心的士兵们也只是白白牺牲了。
罗尚提枪带着两三千哀兵,抱着必死的决心杀了回来。到是让敌人领兵将领颇为意外,原本正在疯狂屠杀落单南兵的敌人士卒们,也开始由单方的屠杀,转变成了混战。
敌军阵后,一名中年文士见状轻叹了一口气,转身对着一旁的传令兵摇头叹道:“传令收兵吧。”
“党大人,现在我们即便不能活捉南蛮公主,也可以重创南兵。为何在这个时候收兵啊!”一名身穿战甲的战将不解的说道。
那名中年文士名叫党均,以前是邓艾手下的谋臣,现在则是汉嘉郡的参军。他曾经向邓艾献计,在蜀国散布流言。并去贿赂结交黄皓,使其私下里对刘禅说姜维有背蜀之心。后主又一次听信谣言,在作战关键时刻将姜维召回。
党均微微一笑,道:“放心,他们跑不了。只是敌军现在抱着必死之心,这个时候作战,只会让将士们无谓的牺牲罢了。”
“唉,党大人真是爱兵如子,用计如神啊!益州王应该让您镇守汉嘉才是,那个句安何德何能,只敢躲在汉嘉城里……”那名战将愤愤然的说道。
党均不动声色的摆了摆手,道:“公治,句将军跟随益州王时间比你我都早,让他镇守汉嘉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我等只需做好自己本份之事即可,切莫妄加评论。”
党均之所以出言提醒,那也是因为这名叫韩松的战将是他老部下了,不想他被人抓到把柄。
韩松听后向左右看了一眼,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顿时闭起了嘴巴。
直到天黑之后,孟宁才带着残部仓惶逃回到徙县。过不多久,罗尚也带着残众陆陆续续的赶了回来。两军汇合之后,清点人数,这才发现死伤过万,损失不可谓不大。
看着非死即伤的南兵士卒,孟宁心如刀割一般。正是由于她从未独自领兵作战,却又一意孤行的不听罗尚劝阻,才导致今日之惨败,使得数千南兵客死他乡。
罗尚知道孟宁心情不好,只是劝她胜败乃兵家常事,切莫胡思乱想。接下来军队应该固守徙县,牵制汉嘉郡兵力即可。待刘谌大军突破武阳之后,再替死去的将士报仇也不迟。
孟宁此时有些心灰意冷,精神十分的颓废。罗尚说了很多,她都没有听进去。只是愣愣的坐在那儿,垂首不语。
罗尚轻叹一声,女人到底是女人。无论从身体还是心智方面,都不适合上战场。他让下人们盯好孟宁,以防她一时想不开做了傻事。自己则去巡视了一趟城防,替孟宁安排值夜人手,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府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