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晚他问她还生气吗,她只是轻摇了摇头也不管他看没看清楚就走了,现在突然这样单独相处还是挺尴尬。
何东生把车载音乐打开,放了首慢歌。
他看了她一眼,问爷爷现在什么情况。他问的太自然,周逸倒有些紧张。她想起陈迦南那句“小心把他作没了”,心底还是颤抖了一下,也不那么端着了。但提到正经事还是回答的很认真,只是不太敢看他,“已经不能自理了。”
“怎么不去住院?”
“晚期人家不收。”声音很清淡。
何东生轻轻吸了一口气,直接开车上高速。或许是刚才的话题太沉重,过了会儿他问她最近上班怎么样还习惯吗?
“嗯。”她说,“挺好的。”
何东生想这姑娘现在不排斥能和他说两句是个好现象,他把车速放慢了,一偏头看见她歪着脑袋睡了过去。
醒来车子还没下高速,身上披着他的衬衫。
何东生看她已经睁开眼睛人却在发愣,笑着说还没到可以再睡会儿。周逸的手指轻轻捏着他的衣角,摇了摇头声音有些软,说不睡了。
“你对你们班学生也这样说话?”他问。
周逸别开眼不看他:“难道喊吗。”
何东生低低笑了,轻声说:“你以前说句重话都不会,我实在很难想象你这性子怎么教育小朋友。”说完看她一眼,“六七岁正闹腾管得住吗?”
“又不要你管。”她回嘴,“问那么多做什么。”
何东生笑笑,说好不问了。周逸咬着下唇将目光又偏向窗外,从窗户上看他,那专注开着车的样子。
“现在还写小说吗?”他问。
周逸心里咯噔了一下,说不写了。何东生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过了会儿再看她,不知道盯着什么看的那么入神。
他想起她以前写小说的日子。
有时候别扭有时候装乖,后来写不下去闹瓶颈问他意见,耍嘴皮的时候最像个女朋友的样子,那认真又酥软的小模样实在让人难以抵抗。
何东生慢慢问:“怎么不写了?”
高速公路上不时地跑过几辆汽车,远处有删栏,车里的音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周逸都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她没回答他,他也不再问。
后来下了高速到镇头,周逸让他停车自己走回去。他侧身看着她的眼睛,问她明天怎么回昭阳要不要我来接你。
“不了。”周逸顿了下,声音很小的说,“今天,谢谢。”
何东生直接忽略掉她最后的那句话,在她已经拉开车门的时候叫了声周逸,她停住动作回头看他,听见他笑问能给你打电话吗。
周逸熬不住他这样看,含糊咕哝着下了车。
直到她一路直行拐了弯才敢回头去看,他的车还停在那儿,一手搭在车窗上伸了出来,手里拿着燃着的烟。
真是个烟鬼。周逸想。
晚上安顿好爷爷睡觉,周逸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乡下的星星总是很多很亮,没有压力没有烦恼,可以安安静静心平气和待着什么都不用想。
她不一样,那晚想的还挺多。
到了深夜实在心里堵得慌给陈迦南发微信说了两句何东生的事儿,后者很快就回了过来,问她现在怎么想的。
“有点乱。”她回,“我挺怕输的。”
陈迦南有半天没回她,或许也是对她这个摇摆不定的样子有点生气。周逸等了会儿想退出微信,却看见陈迦南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觉得赢了吗?”
后记:
最后那句话给了我醍醐灌顶的一击,我想对于周逸也是这个样子吧。那时候刚从一个艰难熬过来又掉入另一个旋涡,她对人生似乎没了希望。
我说她:“深陷过去,惶恐未来,焦灼当下。”
这句话也是对我自己说的,我们太相似了。二十出头的女孩子渴望爱情追求安全感,爱情回来了又想要证明他有多爱她。
事实证明,这玩意儿真他妈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