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只有花洒往外喷着水的声音。
大概是得不到回应,季书言不满地唔了一声,手攀上段执的肩头,就想把人往下压。
段执一只手就制住了他,牢牢地抓住了季书言的肩膀,太用力了,季书言甚至吃痛地叫了一声。
“别乱动。”他哑着声音警告,听上去甚至有点冷。
他偏浅的眼瞳死死地盯住季书言,在冷白的灯光底下,甚至有点像一条即将发动攻击的毒蛇,森冷又专注,但俊美深邃的五官又使得他极为性感,嘴唇上沾了水珠,头发也半湿地凌乱着,带着不同平时的野性。
段执有点恼火,他忍着不去碰季书言已经够艰难了,季书言却还不要命地来撩拨他,真当他是什么圣人吗?
但季书言喝醉了,跟喝醉了的人是讲不了道理的。
而他是清醒的。
段执深呼吸了一口气,空气里夹着一丝很浅的小苍兰的味道,是洗手台旁的香薰,已经蒸发得接近尾声,浓而低劣的香味都散去了,只留下一点温柔的余调。
季书言身上也曾有过小苍兰的香水味道,很淡,远比现在空气里的要优雅低调得多。
他闭了闭眼,慢慢松开了抓住季书言的手,眼神里的攻击性慢慢褪去,又恢复了平时玩世不恭的样子,像野兽收起了利爪,装出无害的表象。
他轻轻弹了下季书言的额头,警告道,“安分点,不然明天有得你哭的。”
。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警告起了作用,还是季书言的药性缓解了,之后季书言真的没再乱动,躺在浴缸里,半梦半醒地靠着边缘。
十分钟后,他把季书言从浴缸里抱了出来,擦干净身体,换好浴衣又塞进了被子里。
段执自己却没能闲着,把他和季书言弄湿的衣服收拾了一下,房间通了风,以防万一又让外卖送了感冒药和退烧药过来。
等到一切忙完,他才躺在了沙发上。
刚才开房的时候太混乱了,他也没顾得上挑选房型,前台的小姐看他抱着季书言,一秒想歪,直接给开了个情侣大床房。
这就导致他现在又无床可睡。
段执裹着毯子躺在沙发上,也没多困,侧头看了看睡得平稳的季书言,心想明天起床的时候,季书言的脸一定精彩纷呈,还怪让人期待的。
。
段执猜得一点没错。
一夜过后,季书言醒了,却半天都钻在被子里不肯见人,羞愤至极。
白色的被子被他当成了盔甲,整个把自己罩上了,只露出一只抓着被子的手,手指修长,莹白如玉,指关节却透着浅浅的粉。
段执劝了半天都没用,只能趴在床边哄,活像一个骗猫咪出窝的铲屎官。
他苦口婆心道,“季叔叔,你想开一点,都是成年人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丢人也就这一次,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连季圆都不会告诉。”
季书言听得脑壳子嗡嗡的,只想让他闭嘴。
这大风大浪他是真没见过。
他并不是因为被下了药又求段执搭救才觉得丢脸,而是无法面对自己昨晚的行为。
他早上刚醒来的时候,还不太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可等他想起更多的细节,整个人就像被雷劈了一样。
他清楚地记得,他神志不清地缠在段执身上,段执好心好意帮他泡冷水澡,他却抬头去亲人家,段执往后退,他却还不依不饶地追过去,迫使段执跟他一起沉沦。
那一间狭小的浴室,段执漆黑得阴沉骇人的眼睛,掌心滚烫的温度,落在他身上的力度,全都还历历在目。
……
总而言之,他轻薄了段执,人证物证俱在。
季书言痛苦地捂住了脸。
他的行为跟性骚扰有什么区别,吃了药又怎么样,这难道是当禽兽的借口吗?一样无耻。
他但凡知道最后是这个结果,打死他也不会给段执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