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被她们称作“小沈”的男孩在听到她的名字后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沈冬沅走到自己临时工位上,怎么也静不下心来。那个被换做“小沈”的男孩子,应该就是当年沈博青外头养着的孩子吧,自信向上,就像是一棵蓬勃生长的白杨,一看就是被呵护下长大的。
沈冬沅叹了一口气,企图强行把之前不愉快的回忆赶出脑海,她从抽屉里翻出一包咖啡,慢吞吞地往茶水间走。
她打开包装,取出一包挂耳咖啡,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喜欢喝挂耳的黑咖啡,看着咖啡液汁一点一点从杯子里出来,好像她的坏情绪也会一点一点被冲刷走,而喝黑咖啡则是希望通过味蕾的受苦暂时性遗忘精神上的不快乐。
“沈忍冬?”在沈冬沅认真冲泡咖啡的时候一个男声突兀地出现在她耳畔。
沈冬沅的手抖了一下,还好,热水没有烫到她的手。
“抱歉,没有想到你泡个咖啡都这么专心致志,好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沈冬沅并没有抬头,在这个公司会叫她这个名字只有一个人——她名义上的弟弟。
“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我一眼就能认出你?”
“抱歉,其实我并不好奇。”沈冬沅面无表情,继续捣鼓她的挂耳黑咖啡。
他来找她无非就是两个目的,一个是恶心她,另一个是警告她,让她离他们远一点,其实她对沈博青的恨早已消散在长长短短的时光中之中,现在回想起来更多的是不甘心。
“可是我对你挺好奇的。”
沈冬沅转过头,无声地凝视着他。
“我的爸爸,时常拿着一张女孩的照片和我说,夏源,这是你的姐姐,如果哪一天看到她了,一定要保护她啊。有时候我觉得我的名字也很可笑,就因为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叫冬沅,所以为了显示我和她之间一眼明了的关系,不得不叫做夏源,其实我并非在夏天出生,也并非五行缺水,相反,据说我的水还多得一塌糊涂,是那一种会泛滥的。”
“我恐怕没有时间和你探讨你的名字,还有其实我对令尊并不是很感兴趣,现在是上班时间,我先走了。”沈冬沅扔了手中的垃圾,头也不回地往外头走去。
今天可能流程走得顺畅,盛怀煊不需要加班,五点三十分,他拿着外套准时出现在沈冬沅的工位上,却难得看见她坐在电脑前面发呆,就像是工笔描摹的一幅仕女画,游离在世人外。
她周边的人陆陆续续地走了,沈冬沅并没有察觉到,思绪沉浸在很久远的以前,那些她好好包裹起来从不不展现在世人眼前的伤疤,因为一个男生的出现重现翻滚出了它那狰狞的血迹,人们都说一个习惯的养成大概需要六十六天左右,她一直提醒着自己要乐观向上,就算自己是抛弃的那一个,也要无所畏惧,因为就算是再怎么亲密的人,所能做的事情不过也是相伴携手走过一段路程,过往种种,就当做是爸爸和自己的缘分浅,走了不过是十几载,他就在她的人生中提前下站,坐上了另一个方向的列车。
可是今天见到了那个名义上同父异母的“弟弟”时,她才发现自己竟有些不甘心的,为什么被放弃的那个人总是自己呢?
“忍冬,有时候我觉得你是上天赐予我的宝贝,可有时候我又在想,如果你是男孩儿该有多好啊。”
谢怜弥留之际,曾握着她的手戚戚哀哀。
所有的人都期盼着她是一个男孩子,而不幸的是,她成了另外一个百分之五十,那个一出生似乎就带了原罪的xx染色体,原来就算是x是一个令人着迷的未知数,也比不上y这个结果来得令人满意。
沈冬沅觉得双眼酸涩肿胀,好像有一股水流要挣脱身体涌动而出,她闭上了眼睛,想要借此来平复心情。
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哭出来,该有多难为情,至少不是因为这件事。
“下班了,发什么呆?”裹着雾凇雪顶般的声音从耳畔传入,滚滚的巨浪咬牙收爪,臣服于地,灿烂的阳光倾泻而下,海面如镜子般光滑。
“刚刚有一个条款不知道怎么翻译比较恰当。”沈冬沅睁着眼睛说瞎话,随意扯了一个借口。
盛怀煊也不点破,随意地“嗯”了一声表示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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