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中间人穿着一身墨色马褂,头发梳的笔挺,宽阔的额间延伸出三道深邃的皱纹,一张脸严肃而颇具威严,显见是一位惯于发号施令的上位者。但见其一声令下,四周分散的壮汉立刻露出凶色,一个个朝李清一等人围拢。
李清一似乎一都不竟惊慌,反倒大笑起来,“兄台这是何意?莫非是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了吗?”
先前跟高飞一路过来,他已问出不少话来。照他的了解,这些围在尸体边上的人应该属于同一个势力,彼此间就算有矛盾,也不会这般明目张胆的表现出来。而现在对方直接撕破脸皮,这其中必然有疑。他如此询问,也算是进退可守。
谢问生跟着笑道,“李堂主所言甚是,我想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他竟称呼李清一为堂主,论唬人的功夫,谢问生也不差。
那中年人狞笑一声,道,“误会?哼哼,还有什么误会?之前的烫金令出动了五位副帮主,而现在,四位副帮主的尸首皆在此处,唯独不见你洪义堂的华福安!我也希望是误会,否则就不单单是绑起来这般简单了!”
他一指死人堆,颤声道,“瞧瞧众位帮主的死状,如此凄惨的模样完全不像是经过一场大战后留下的,反倒像被凶手以雷霆手段击杀,然后残忍虐尸而成。我承认华福安功夫的确不错,但在五位副帮主之中却不是最厉害的。为何凶手能在刹那之间结果四位帮主,却单单放走了华福安?这里面的勾当还需要我明吗?!”
“哈哈哈,田毅兄如此急躁,莫非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人大笑着走了过来,灰扑扑的脸像是好久都没洗过一样,细长的眼眉给人一种阴厉乖僻之感。田毅瞧着他,脸色顿时一沉,阴鹫的问道,“杜班,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清一淡漠的望着他们,暗暗分析眼前几人的关系。
这走来的杜班应与洪义堂交好,且与田毅所属有些怨隙,才会在这种时候帮忙话,并将矛头调转,直指田毅。
至于另外两位头目,始终抱着手臂,远远观望,一副两不相帮的架势,如同看戏般,望着他们彼此相斗。
“我就担心有人贼喊捉贼,胡乱冤枉好人。”杜班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又对着李清一拱手笑道,“兄弟面生的很,莫非是刚入帮不久?”
李清一抱拳笑道,“杜大哥见笑了,弟李清一,乃是帮主的远方亲戚,这次前来,正是希望能谋一份好前程。但弟初来乍到,懂的不多,还望杜大哥能多多照顾一下。”
话音刚落,旁人立刻露出鄙夷之色。他们这些跑江湖的都是靠自家本事吃饭,平日里对于一些没本事,只会钻空子走捷径的无能之辈最是看不惯。显然,这些人已经把李清一归于此类人之中。
但是,唯有一人非但没有现出轻蔑之态,反而有些惊喜。李清一暗自冷笑,神态却恭敬的望向杜班。
这帮人搞了个五帮会首,却选在了这等荒郊野外,而且四周人影憧憧,人数必定不少。李清一虽不清楚他们究竟想做什么,但也能猜出一二。当望见杜班眉角隐含的惊喜之时,他就更加确定了。
李清一故意将自己成江湖人最为鄙视的一份子,这种人没有其他本事,溜须拍马的功夫倒是一流。若放在平时,没有交集的时候自然可以无视,但若是现在……
“果然是个新人,但洪铁花竟能将这等大事交由他处理,嘿嘿,亲戚,这亲戚可不一般呐。如果不好好利用一番,岂不是对不起自己?”杜班心念电转,脸上更是和善,爽朗笑道,“李兄弟这话就太过见外啦,洪义堂与我清水帮素来交好,互相照料本是应当。不过洪帮主把这等大事交由你来处理,对你显然相当重视啊。若是做不好的话,恐怕……这样吧,你就与我一道,遇上什么事情也好相互帮衬帮衬。我杜某人虽算不上什么英雄好汉,但江湖道义还能理得清楚,有我的一份,必定有你的一份。谁若敢来打你的主意,就是跟我过不去!”
原来此人是清水帮的,怪不得先前高飞听到洪义堂三字后,神情立马变得亲近起来。
待听完杜班的一番高论,李清一连忙应道,“洪义堂一切以杜大哥马首是瞻。”
李清一这番诚惶诚恐的模样做的实在太过逼真,杜班的笑声更加畅快,旁人则愈加鄙夷。尤其是田毅,一双恶毒的眼睛,像是要吃人一般。
谢问生淡笑着站在一旁,看着李清一是如何把一位老江湖唬的一愣一愣的。他从未低估过李清一,且不论他功夫怎样,单是这过人的心智就足见其不简单。
他将自己的一无是处,表现的这般不堪,若不是身后挂着一个洪义堂的招牌,谁会有闲心去关注这样一个后生晚辈?李清一最大限度的将自己偏离与众人目光之外,又给自己找了一为颇具分量的人当做掩体。如此一来,所有人都会着重看待杜班,毕竟在他身上已不单单是一个清水帮,还得加上一个洪义堂。至于李清一,只需安安稳稳的站在后面,闷声发大财就行。
谢问生能将此间种种看的透彻,正是因为他知晓李清一的底细。至于那些先入为主的人已开始计较起未来的得失,计较起该如何对付杜班,这个具两帮实力的难缠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