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父亲这话轻似鸿毛,却道尽了她怕的源头。
七娘缓缓呼出一口气,袖中的拳头亦渐渐松开来。
方才的惊讶与不安,竟变作了满面的颓然,还带着初见他时,那股莫名的自卑。
谢诜见她神情异样,有些担心,遂唤:
“七娘?”
七娘慢慢抬起眼睑,一时无甚心绪。谢诜先说起她的婚事,又提及陈酿婚事,直叫七娘难过。
她正了正神色,竟显出贵女的礼数来。
只闻她道:
“父亲前后所言,是两码事。可这两码事,都不当说与七娘听。”
原是她有些故意赌气。谢诜笑了笑,这个女儿,未免太过至纯,面上总藏不住事。
可她为此事焦虑,确大可不必,况且身为人父,总是心疼的。
谢诜犹疑半晌,只道:
“若是一码事呢?”
七娘蹙了蹙眉,一时不知父亲所言何意。分明两个人,怎会是一码事呢?
她只盯着谢诜看,满腹的疑问与不解全然写在脸上。
谢诜转而一笑,似乎能看透人心。他只嘱咐七娘,回房让丫头揉揉腿,擦些药,因还有事,遂也径直去了。
唯留七娘一人,不明所以地站着。
夜里谢诜与朱夫人提及此事,只觉两个孩子着实相配。想起他们今日的反应,他一味地笑,瞧着颇是欣慰。
朱夫人却有些忧心,整夜蹙着眉。
原是谢诜欲在春闱前,将二人婚事定下,他也了却一桩心事。
“老爷,”朱夫人劝道,“到底事关七娘终身,谢府门楣,可否从长计议?春闱之前,怕是草率了。”
谢诜笑道:
“为夫知你的顾虑。酿儿的文章我看过,很是欣赏。春闱一过,殿试更不必忧心。想来,有谢府女婿的身份,陛下自然高看一眼。”
“春闱之后,倒也不迟。”朱夫人依旧坚持。
谢诜摆摆手:
“春闱之后,各府争抢,总是有失体面的。虽说咱们待酿儿真心,可外边该如何想?中了便做女婿,不中便做先生?”
朱夫人一时语塞,只低头不语。
“正要春闱前才好。”谢诜扶着她,“一来,板上钉钉的进士及第,又顾虑什么?二来,也是咱们府上的世家气度。”
朱夫人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