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年幼懵懂,听不懂这番话。
后来大了些,见过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看见了世家闺秀没有选择的命运,似乎懂了一些。可直到此刻,他才直观的见到了这世道对女子的残忍。
半夏的母亲并不弱小,却依旧下场凄惨,那比半夏母亲和半夏更柔弱的那些女子呢?她们在看不见的角落里,会遭遇什么?
听了时知临的话,谢清夷沉默了一阵,道:“世道对女子残忍,归根结底是伤害她们的那些人未经教化,越是目不识丁的粗野之人越容易犯下恶行,圣上在推行读书这件事上已经做得很好了,可九州太大,教化也不是一日两日的功夫,若你能继位,或许真的能改变现状。”
谢清夷与他看法相同,思考的并不是同一件事,时知临摇摇头,“便是我真的继位,这世间只要有强弱之分便无法遏制这些事情,而想让世间没有强弱之分,却是几乎不可能做到的。”
谢清夷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道:“倒也不一定,你看天山还有各门各派,虽修为有所区别,却从不会将男修和女修分得太过清楚,说不定哪天世间所有人都可以修炼了,那时候担心的事情便也可以解决了。”说着,他起身道:“行了,今日可是难得的可以下山的日子,世子爷也憋了这么久了,咱下去放放风呗。”
时知临笑了笑:“走。”
两人在山下逛了一圈,买了许多点心零嘴回来,便分开了。
时知临每次下山都会带东西上来,这些师弟师妹知道他下山了便又通通等在了他的小院外,一见他回来便叽叽喳喳围了上来。
在山下逛了一圈,时知临心情好多了,但被这么七嘴八舌围着,依旧还有些不适应,便悄悄用了张替身符溜了出去,没想到走道半途被个在树下吃点心的小童子看到了。
知道他是知微的师弟之后,时知临焉儿坏地忽悠人给自己算了一卦才离开。
第二日,他翘课时,果不其然被白叙之逮到了。
白叙之:“回去。”
时知临把玩着手里的箭羽,挑衅:“有本事你来抓我啊!抓到我我就回去上课!”
白叙之手一抬,雪见便出现在他掌心,时知临也跟着往后一跳,抓起尽欢便往树上跑去。
刚落到实处,还来不及挽弓,一柄泛着寒光的剑便直逼鼻尖。
时知临仰头,用尽欢抵住剑刃,笑道:“小白龙你好快呀。”
白叙之冷声道:“回去。”
时知临挑眉:“如果我不呢?”
白叙之目光微冷,剑刃一收,再一刺,便抵到了他的脖颈边。
时知临早知白叙之剑法好,也见过他的剑法,但这还是第一次亲身经历。
没有任何好看的花把势,一挑一刺,快得根本无法捕捉,只有凛然杀意激起一片战栗。
时知临不但不怕,反而笑意更深:“再来!”
白叙之收了剑,淡声道:“你说过我抓到你……”
他话还没说完,时知临便已经一溜烟跳到了另一棵树上,抓着树杈叉腰大笑:“我说了你抓住我我才和你回去,但是你刚才只是用剑抵着我脖子,根本没有抓住我啊!”
说完他便挽起了弓,动作极为迅速,箭羽与弓碰触,他眉梢一挑,语气蓬勃:“我见识过你的雪见了,你也来见识见识我的尽……”
欢字还未说出口,时知临就听到了悠扬的笛声,还未察觉到哪里不对,便感觉脚下的树枝动了动,然后几片树叶伴随旋律飞来,明明看着轻飘飘的,却直接将他一个元婴期修士从树枝上打落了下去。
时知临即使调整姿势,打了个滚才好歹没让自己摔成狗吃屎。
拍拍身上的泥土,他也不生气,反而一脸好奇:“小白龙,你那笛子还能控制树?”
白叙之不答,反问:“现在是否算抓住?”
时知临刚想回答,忽然眼珠子一转,耍赖道:“抓自你没见过吗?那必须是手碰到才算是抓,你用叶子把我打下来算什么,不算不算!”
眼见白叙之再次将翠绿的玉笛放在唇下,时知临一惊,连忙道:“这样这样!小白龙,你光抓我有什么意思,我们打个赌,一炷香之内,只要你抓到我了我便答应你一件事,你若是没抓到我,也答应将你那笛子给我看看怎么样?”
白叙之放在嘴边的玉笛又落下,沉默了一会儿,淡声答:“好。”
时知临没想到白叙之竟然真的会答应,不由心中惊喜,他知道若是他开口要,白叙之绝对不会把那玉笛给他看,可那玉笛太好看了,整根笛子像是用水头最好的帝王绿灵翡制成,剔透玉润,散发着生机。
他想看看,将那玉笛握在手里,可否能感受到蓬勃生机。
时知临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生出无限斗志,脚步悄悄后撤。
然而后撤的脚跟还未落地,便再次听到了一阵悠扬笛音,脚下的花草仿若有了生命,如浪潮一般,还不等他反应,便将他推到了白叙之身前。
白叙之放下玉笛,单手扼住他的手腕,“抓到了。”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