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京城许多人都彻夜未眠。
天才蒙蒙亮,陆续就有官员和皇室宗亲进宫,为先帝哭灵。
大长公主作为皇帝的姑姑,在宗亲中地位尊崇。平时,她因为比皇帝的辈分高,先帝又是个不喜欢被人骑在头上的脾性,若非事关大长公主府子孙生死存亡的大事,她几乎不进宫。
高贵妃带着阖宫妃嫔和四皇子亲自迎接的这位皇姑。按理说,新帝和未来太后亲自迎接,已经给足了面子,大长公主一路上却冷凝着脸,仿佛有人欠她几百万两金子,今日来皇宫是要讨债的般。
四皇子心中愤懑不平,若非遗诏必须由皇室宗亲当众核验,他早拂袖而去。
好不容易把人引到灵堂,四皇子就借口有事走开了,留下高贵妃热脸贴大长公主的冷屁股。
有涯先生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不由突突跳起来。
今天不会出岔子吧?
百官那边,他已经安排妥当。只这些皇室宗亲,尤以大长公主,他和四皇子几乎都与其素无往来,不甚了解其脾性。素闻大长公主是个知进退的人,可观今日的表现,怎么有种不妙的感觉?
有涯先生正想上去攀谈试探一二,皇叔晋安侯来了。
晋安侯似乎对先帝驾崩极为悲恸,拉着有涯先生一个劲儿询问在九泉时的情形。
有涯先生怎能放过抹黑谢勋和谢家军的机会?当即胡编乱造一番,把四皇子和自己从那场大败中完全摘出来不说,还将谢勋污蔑成坑害先帝的乱臣贼子。
“这谢勋实在忒坏了!”晋安侯垂首顿足喝骂,“等新帝继位,必须为先帝报仇!”
有涯先生暗笑,他要的就是这些皇室宗亲对镇国公府和谢氏的恨意。到时候宗亲联名上书,四皇子就有了收拾镇国公府的借口。
镇国公府那颗眼中钉,肉中刺,必须尽快拔出,否则他寝食难安。只有彻底将谢氏彻底打落尘埃,余氏才有机会在北方士林中冒头。
一声净鞭响,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向站在先帝灵柩旁的四皇子。
四皇子先是悲恸地哭号,声泪俱下地诉说先帝在对雪国一战中有多艰难,忧思太过,心力交瘁,才薨逝在回京途中。
在场的人,多有知道九泉大败内情的,看见四皇子如此惺惺作态,却也只敢在心里不耻冷笑。
有涯先生看四皇子哭地差不多了,大步上前,扶起趴在灵柩上痛哭的四皇子,“殿下,先帝薨逝,臣等知你痛心疾首,可国不可一日无君,蛮子又来势汹汹。还请殿下暂时放下悲恸,主持大局啊!”
“请四殿下登基,主持大局!”
四皇子派系的官员,纷纷跪地,异口同声请命。
四皇子似乎有些愣神,呆呆地抹着眼泪,“父皇还未出殡,我这个做儿子的,怎么能就继位呢?”
西南侯噗咚跪地,重重磕头,“殿下,事急从权。何况,这也是先帝的期望啊!”
有涯先生抹着眼角补充,“是也是也。先帝应是早料想到了今日的危局,才会在濒死之际,留下传位遗诏给殿下。殿下莫要辜负了先帝的期许啊!”
“那,好吧~”四皇子一脸无奈地点头,手依旧装腔作势地抹着眼泪,心里其实已经笑开了花。
他终于要当皇帝了!
有涯先生赶忙眼神示意宫人去把准备好的龙袍拿出来。只要龙袍披上四皇子的身,大事就成了!
“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