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中午陆返知打着呵欠下楼吃午餐的时候,陆弘很是严肃地训了纵欲者一顿。
“先让我坐下。”陆返知说,“站着说话腰很酸。”
陆弘差点吹胡子瞪眼——假如他有胡子的话。偏偏这时顾倾岚还要来说风凉话:“看吧,我就说了你会腰疼的。”陆弘就更苦闷了。他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长出胡子,并且被自己吹飞。
陆返知说:“那有什么关系,爽到了就行,总得有些副作用。”顿一下,他继续说:“反正异形的恢复能力也很好,再过几个小时我就什么事情都没了。”
陆弘的胡子已经被自己吹上天。
可惜的是,似乎并没有谁注意。以前活跃的陆荼蘼,现在也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姿态。
陆弘深深地叹一口气,想到自家养的白菜被猪拱了,颇为无奈。但是他再望一眼顾倾岚,看到顾倾岚那张脸,又想,原来是自家养的猪被白菜拱了,真是无奈。
沦落成猪的陆返知对此一无所知。
倒是顾倾岚,似有所觉般抬头看了一眼陆弘,完了还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因着春节,似乎整个城市都懈怠下来。当然,交通并不。人们从前来往是为生活奔波,而现在则是出街游玩,但仍旧很忙。人是这样,有事无事日夜忙。
当到这熙攘拦住陆返知的车,使他半天只得寸进,他就决定落车了。
顾倾岚跟着一起下来。
两位先生下车的地方略冷门——这冷门的意思是,陆返知似乎并不熟悉。左绕右绕之后,顾倾岚看着陆返知略显怔忪的双眼,问:“这就是你要给我的惊喜?”
挤拥车流,还是萧瑟寒风?
这得亏丧尸王不怕冻,不然在风里几十分钟,估计得要火葬场的火才可使他融化。
陆返知挠着头,“不是的,我好像记错了。”
顾倾岚就说你不认识路为什么不开导航,陆返知抿嘴说:“为了显示诚意。”
顾倾岚感叹,“哇哦,天才。”
陆返知这就恼了。他近些时候恼怒并不会大动肝火去怒吼,或者打架,他中意上了冷战。因为冷战高于前两种对峙方式,并且最重要的是,冷战的时候顾倾岚会主动搭话。
当然,那是因为顾倾岚根本没意识到那是冷战。
陆返知心想,来,快来抬高我的姿态。顾倾岚问:“你又怎么了?”
陆返知心想,来,快来放低你的姿态。顾倾岚说:“嗯,我错了。”
顾倾岚总都记得楼下便利店店主说的话,她说无论真相如何,伴侣不开心,那就是自己错。
陆返知得意地扬了扬眉角。
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小家。陆氏年轻国王试探出来的这法子,多么适合齐家。
这天是大年十二,可惜并没有得知陆返知口中的惊喜。
因为美事尚未发生,现实就突生变故。来自曲殷。他死了。死之前,他还打了电话给陆返知,电话里他的语气非常轻快,仿佛已经走出心中困局,将要奔向美满的未来。
曲殷在电话里说他的平生。
比如说他的年少无知,和他的“子欲养而亲不待”;再比如说他的情窦初开,和他的“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曲殷感叹说,深爱的都会走。陆返知说,曲哥你还有明天。
曲殷说,明天会有什么呢?有弱水三千,还是曾经沧海难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