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太监屋舍,大通铺,黑暗中蔡鸿大睁着眼睛,毫无睡意。
“小鸿子,睡着了?”
俞德的声音再次幽幽响起。
蔡鸿无奈,却又不能装睡,否则俞德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没。”
蔡鸿道。
“我就知道!”俞德显得有些兴奋:“你说今天春宴上,那为大帝表演脱衣艳舞之人摆明就是找死。”
“嗯。”
蔡鸿漫不经心应了声。
“我怀疑可能是场阴谋。”
俞德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而将双手枕于脑后的蔡鸿却眨巴着眼睛回想咀嚼着自己最近发生的事情,有些头疼。
先是趁着酒后在皇宫无人处小便被外出探亲回宫的宫女看见,然后今日春宴又万万没想到被另一位名叫月小婵的宫女窥探到自己的秘密。
‘自己怎么就这么能跟宫女扯上关系呢,而且每次都被吓出一身的冷汗。’蔡鸿有些哭笑不得。
旁边能说会道的俞德仍喋喋不休吐露着自己的推测:
“你想,那倒霉的使臣与舞女,若是知道大帝现在的忌讳,打死也不可能触犯龙威。而节目是由负责春宴的礼官进行严格筛选的,若说外来的使臣不知大帝的忌讳,那礼官是不可能犯这么简单但后果极其严重的失误,这样看来,那就说明了一点,有幕后黑手,嗯,就是这样。”
俞德笃定地沉声说道。
“唔。”
蔡鸿音若蚊声用鼻音敷衍的回应了声,但在俞德看来却是对自己推测地莫大肯定,受到鼓舞后他继续说道:“但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舞女的死无足轻重,使臣的话……对,就是使臣!”俞德激动地猛拍了下大腿,说道:“那使臣来自大衍洲,如今却被咱们大帝下令处死。要知道,使臣可是在各国沟通联系中起到极为重要的作用,使臣被斩,两国间必定会产生摩擦,甚至爆发战争也是极有可能。虽然如今门派林立,修炼者为尊,各国的实力、影响被不同程度进行极大削弱,有些连二流门派亦不如,但也不乏底蕴雄厚的存在。就像咱们南玄国,虽然现在实力从千年前统治整个西南洲压缩到如今的中都地区,但实力却仍是不容小觑,至少那些远古门派不敢随意给脸色看……”
‘距离上次酒后借着微醺之意在皇宫城墙根小便被回宫宫女无意看到,已经一个多月了,想来应该没有问题了,不过那宫女长得还蛮好看的,皮肤真好,真想捏…呃,在想些什么…’
俞德在旁边说着,蔡鸿却自顾自思索着自己的事情。
俞德咽了口唾沫,一口气说的有些多,致使嗓子有些发干,缓了缓才道:“那使臣之死极有可能会引起两国之间的矛盾和战争,这或许就是那幕后黑手的目的!想要挑起战争欲对咱们南玄国不利。”
俞德脸色巨变,在黑暗中神情分外的凝重,已经现出了担忧之色,此刻已经忘记自己只不过是完全没有话语权默默无闻的内宫小太监罢了。
‘今天是不是对那叫什么…月小婵的小宫女太凶了些,’那个小便事件让蔡鸿放下了心,又回想起今日被宫女发现是正宗男儿身的情况,微皱着眉自忖:‘若是她觉得受了委屈,心里一发狠便把我告发了,那可怎么办?但看她的模样和今日态度应该是个乖巧胆小的姑娘…不过人不可貌相,兔儿急了亦会咬人…’
蔡鸿天人交战的正欢。
“能够瞒过礼官审查的节目,那幕后策划之人权力应该不小,极有可能是位高权重的大官,到底是谁呢?”俞德压低了声音,生怕别人看出来。
‘是不是应该送些东西去安慰下那小宫女,刚柔并济才是万全之策,我记得她是在慕妃宫里做事。但要送封口费我又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对了,那颗黑珍珠…’
蔡鸿嗯嗯啊啊地应付了两句俞德,继续思考着自己的事情,那黑珍珠毕竟十分珍贵,蔡鸿一时有些犹豫,但最后咬了咬牙,很快下定决心,与身家性命相比,那价值百两的宝贝又算得了什么。
“绝对有阴谋!”
末了俞德得出结论,才心满意足地闭了口,结束今日他“一个人”的夜话,而蔡鸿也思考妥当,打算明日便将那紫婉娘娘赏赐的黑珍珠送给名叫月小婵的宫女。夜渐深,两人逐渐进入梦乡…
偌大的中都皇宫隐藏在夜色下,如蛰伏的庞大巨兽。偶有灯笼点点光亮,却是夜巡人员的兢兢业业,防备不良之人夜潜宫城。当然单靠这些明面上的巡逻军士是远远不够的,甚至对于极大的皇宫来说杯水车薪,而在暗处隐藏着无数大内高手,表面看不出来,但有不法者敢踏雷池一步,必叫他插翅难飞!
……
……
熟睡中的蔡鸿再次来到了那间宽敞明亮的房屋中,那在阳光下只留美好侧颜的马尾辫女孩依然端坐在靠窗的位置,神情专注的望着前方。
而在屋子的前方,不久前蔡鸿这怪异的梦中才多出的那位散发成熟韵味的女人,此刻却背着身在钉在墙上的漆黑的板子上书写着什么。
蔡鸿睁大眼睛仔细去看,却见那女人手里不知捏着什么东西,竟奇妙地在那黑色的规则长木板上写下了白色的字,不,准确来说女人所写的工整的内容并不是文字,而是蔡鸿完全没有见过的复杂图案。
那女人因为书写而微微向前探着身子,短裙包裹下的臀部就那样暴露在蔡鸿的视线之下,滚圆挺翘,在黑裙下勾勒出一道极为完美流畅的诱人弧度。两条裙下修长的秀腿稍稍并拢,那圆润的小腿肚多一分嫌肥,少一分则瘦,蔡鸿不禁有些心跳加速,面色微红,注意力也无法集中在她所书写的晦涩内容。
在蔡鸿心猿意马之时,那女人停下了书写转过了身子,而那双妙目透过鼻梁上黑框架子,却直直地盯着蔡鸿,红唇轻启道:“蔡鸿,来翻译下黑板上这句英文。”
“啥?”蔡鸿愣在了原地,这古怪的梦虽做了多次,但梦中的人儿跟自己互动却是头一回,这让他不禁呆若木鸡……
视线模糊下,屋里的场景不复,蔡鸿醒来,听到清晨窗外的鸟鸣,大通铺上的太监同事们正在穿衣,蔡鸿瞪着眼睛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记忆停留在那成熟女人望向他的目光,含着斥责与无奈,这令他感到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