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了二楼的阳台,靠栏杆站着,似乎在等什么。
时渊也跟了过去,待在他身边。这里的昼夜温差大,早上艳阳高照,现在夜风嗖嗖地刮,像是要把冷吹进骨头缝里。
时渊问:“你在干什么啊?”
“在等钟声。”陆听寒说。他瞥了一眼时渊单薄的家居服,把外套脱下来,披在时渊肩上。
他的衣服尺码本就不适合时渊,这厚实的长风衣更是如此,严严实实把时渊淹没成了一团。陆听寒神色未变,又伸手,把风衣帽子拉起来,盖在时渊的脑袋上——时渊的半张脸直接被遮住了,啥也看不见。
时渊:“啊。”
他扒拉了好一会才把帽子放回去,说:“我从来都不戴帽子的。”
“为什么?”陆听寒问。
“你看,”时渊说,“我把你的帽子划了两个洞。”
陆听寒仔细一看,果然帽子上多了两个洞,是被时渊的恶魔角戳破的。
陆听寒:“……”
时渊问:“这件衣服多少钱啊?我要不要赔你?”
陆听寒又把帽子给他盖回去:“很贵,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时渊又花了点时间,才把和恶魔角勾在了一块的帽子放回去。他这回终于意识到陆听寒是故意的了,在陆听寒下次动手前,一扭头抱紧了他,埋在他怀中。
这下陆听寒盖不了帽子了。
他任由时渊抱住自己,两人离得那么近,连寒冷都不敢近他们的身。很快宵禁的时间到了,和往常不同的是,除了鸣笛声之外,远方还响起了洪亮的钟声。
它一共响了三声,回荡在城市上方,久久未散去。
时渊在陆听寒怀中侧过头,看向城市:“为什么会敲钟?”
“丧钟。”陆听寒回答,“昨天牺牲了三名战士。”
“原来是这样。”时渊说。
风在嚎叫,他们就这样静默无声地站了一会,陆听寒揉了揉时渊的脑袋:“睡觉去吧。”
时渊又问:“你今天会做噩梦吗?”
陆听寒说:“怎么总想着这个问题。”
每天晚上时渊都要问一遍。
时渊:“因为噩梦真的很吓人,我也真的很想和你一起睡呀,今晚还那么冷,贴在一起睡会暖和好多。”
“你知道我不会同意的。”陆听寒说。
时渊睁大了眼睛:“真的不可以吗?”
陆听寒回答:“不可以。时渊,这是该保持的社交距离,一般人是不会睡在一起的。”
时渊很想说,没关系,因为你不一般,我也不是人,我们都和“一般人”不沾边。但他没敢说出口,只能依依不舍地离开陆听寒,自己回房间去了。
陆听寒又在阳□□自待了很久。
宵禁时会断电断热水,整个城市只剩下街上的应急灯、城墙的探照灯没熄灭,一扇扇门窗紧锁着,像一个个缄口不言的人。
手机上弹出一条私人信息。
苏老师:【等会可否聊一聊?】
陆听寒回复:【好的】
他转身回了屋内。
屋内只有二楼的一盏走廊灯亮着——它也并不明亮,周围是朦胧的昏暗,走廊尽头的卧室更是漆黑一片。每次走过这里,都像是一步步走入无边的黑暗中。
但这次不同的是,黑暗有了尽头……
而且是一条打死结的尾巴。
陆听寒自从遇见时渊,疑惑的次数就超过了过去的总和。
他放缓脚步:“时渊?你为什么还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