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迎合笑道,然心里却各自揣度,这指婚是假,均衡势力是真,不知皇帝这盘棋,究竟要如何下?
自然,这满堂的风云诡谲都于一人无关——
这会儿喝茶都喝到茶渣儿的延珏,满脑子只剩下那口牙,那口昨儿做梦飘出来成精的牙,那口让他一晚上都不得安生的牙——
当然,这会儿的他绝对想不到他今儿左耳朵钻进右耳朵钻出的正是那口牙的主人,他更想不到的是,后日那宴上,那猴儿竟当着众人的面儿……
好,后事暂且不提,咱只说现在。
却说昨儿夜里,睿亲王府可是好一番热闹,且不说这厢玉堂上演的活色生香,只说那在府门外被小猴儿一脚卷飞的舒玉,那更是一番鸡飞狗跳。
要说这舒玉成日拜佛不走心,到底的遭了报应,非但这胡搅搅的勾芡没勾对地儿,还被小猴儿那一脚把才来了葵水的她折磨了个好歹,恁是吃药,针灸种种手段,可折腾了半宿,却还是腹痛的满床打滚儿,直到凌晨那汗湿透了被褥,她才疲乏难耐的昏睡过去。
这一囫囵,忽的一梦,梦中,自个儿全身无力的瘫软在地,任由那个福晋踩在自个儿身上,来回碾着,高声大笑,怎一个嚣张了得!
那笑声,只气的舒玉才睡一个时辰便从梦中乍起,双手捶床,忿忿的连连大叫,直叫的丫头香姑慌慌张张跑进内室,“主子可是害梦之故?”
才问一句,舒玉并不作答,只青筋暴怒,鱼目四突的咬牙切齿道,“叶赫那拉!我舒玉由不得你这般欺我!”
说罢,便甩头吩咐香姑,“待会儿你去趟禁城,把昨儿夜里的事儿告知皇后娘娘,我就不信,皇额娘能容的下她这般嚣张!”
如此,这府里的消息,不过寅时,便传到了玉录玳的耳朵里。
然,舒玉到底是错估了玉录玳,或者说,她是过度高估了自个儿在玉录玳心里的地位。
“皇后娘娘吩咐,既然侧福晋身子不适,那就休息休息,别再操劳了,何不让婧雅侧福晋替您分担?”
当天下午,佛尔果春到府上替皇后娘娘把话儿传给舒玉时,舒玉恨不得扯破手下紧攥的被角,咬牙谢恩的时候,那股子闷火儿上头差点儿没让她一个眩晕倒过去。
如今到好,那叶赫那拉没受到一丁点儿教训也就罢了,反到顺水推舟的给婧雅那个贱人做了嫁衣!
是夜,睿亲王府,竹苑。
您问,这竹苑住的是哪位主子?
正是那玉录玳一手提拔的侧福晋婧雅,这竹苑二字也正是她入住之时,自个儿拖着虚弱的身子亲手所书。
那清秀不失大气的‘竹’字,就像她如今在府中众人心目中的形象一样——
高洁不失气度。
此时,竹苑的正房内,珊瑚端着盛着几道清粥小菜的托盘进了屋儿,朝那炕几上坐靠着发呆的绝美女子走去。
“主子,用膳了。”
珊瑚唤道,然待她把所有的吃食摆在炕几上,却见那绝美女子好似全然没有听见,只望向空气中不知名的一点,全然放空。
“主子——”
“主子——”
珊瑚又唤了几声,许久才见那婧雅闪了闪眸子,莞尔一笑,“放下吧,我待会儿就吃,你不用跟着伺候了,先去祭祭自个儿的五脏庙吧。”
“那怎么成!”珊瑚瞪着眼儿,“哪有不伺候完主子,奴才自个儿吃的道理!”
“什么主子奴才的。”婧雅佯怒剜了珊瑚一眼,又娓娓道,“如今我虽身份不同,可待你们还是如从前姐妹般,我只盼千万别让这些个虚名儿,生分了咱们的感情。”
“主子……”珊瑚咬咬下唇,有些感动,有些愧疚。
感动的是婧雅真真儿是待她极好,愧疚的是,即便如此,她心中始终替旧主讷敏抱着不平。
说没有怨气都是假的。
为什么在主子入府替皇后娘娘做牛做马做了那么多的亏心事后,曾经许她的那些抬旗抬籍,竟这么破天荒的落在了一个入府不过月余的婧雅头上!
当然,话又转过来说。
婧雅这一刀,碍的也是真真儿的重。
昨儿她伺候沐浴的时候,瞧着那白瓷似的嫩肤上从肩膀到后腰整整跨过满背的一道深疤,也是真真儿替她报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