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变化无常,像白云苍狗、沧海桑田等,本是平常之事。
所以王维也未曾料到,事情竟然会发展成现在这样,乾闼婆现在神志不清,看起来楚楚可怜,与先前的毒辣模样实在是大相径庭,可若是让他就此相信这妖女会改邪归正,那又谈何容易?
“不成,我得和弃歌商量一下……”王维想道,随后一拍李弃歌的肩,冲着李弃歌使了个眼色,转身走到了厢房门外。
李弃歌便跟着他来到门外,问道:“前辈,怎么了?”
“弃歌!你怎么扯了这么个谎?”王维有些心忧地说,“这妖女太过危险,万一某天她恢复记忆,打伤甚至杀了你,又该如何是好?”
“前辈!您是没看到当时的情形啊,”李弃歌也甚是无奈,说道:“我这‘姐姐’差点杀了一个下人,我若是不出言阻止,岂不是又要伤及无辜?”
“那你也不用骗她说她是你家姊啊,日后她若是永远恢复不了记忆,你还打算给她当一辈子弟弟不成?”王维说道。
“唉,事到如今,只能盼着‘车到山前必有路’了。”李弃歌说道,“晚些时候我再请小包子来一趟,看看她这病到底是因何而起,前辈您也替我遮掩着点儿,莫要说漏了!”
“你小子这是在玩火啊……”王维叹道,“罢了,只要你还在长安,老夫就是拼了命,也护你周全,老夫会多留神那妖女的……”
“多谢前辈!”李弃歌拱手谢道。
就在此时,又有一个下人急匆匆地冲着众人跑来,边跑还边喊道:“老爷!外面来了好多军士,领头的那人姓安,说是要见老爷您!”
尹天青此时正在厢房内,听到下人的话,急忙对邓夜菡道:“夜菡,你在这陪着这位姑娘,老夫带着弃歌他们出去瞧瞧,安禄山他们找上门来了,十有八九……”
“明白,叔叔你们小心。”邓夜菡说道。
尹天青从厢房中出来,带着李弃歌几人出了后院,来到尹府正门,只见尹天青在门前站定,深吸了一口气,对看门的下人说道:“开门!”
那下人点了点头,走上前打开了大门。大门方一打开,尹天青原本严肃的脸色忽然一变,哈哈大笑着走了出去,对安禄山笑道:“安将军啊!哈哈哈……下官不知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这尹天青不愧是朝中大员,此时虽是逢场作戏,但仍是应对的圆通自如,无论是言语还是举止,全无异样。
那安禄山本来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见到尹天青出门相迎,连忙翻身下马,抱拳施礼说道:“尹侍郎!多日不见,近来身体可好啊?”
单凭官位来讲,安禄山高于尹天青甚多,而且他乃是圣上跟前的红人,多少一、二品的朝中大员见了他,都要弯腰行礼,毕恭毕敬。但此时安禄山却是与尹天青平礼论处,一时间,尹天青也有些捉摸不透对方到底想做什么。
尹天青扫视了一眼对方带着的兵马,发现约有三、四十人,心中也有些忐忑,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问道:“安将军,您今日来光临寒舍,我尹府真是蓬荜生辉啊!可是您带这么多甲士来,又是所为何事?”
“哈哈……尹侍郎真是快人快语。也好,那安某就单刀直入的说了……”
“安大人请讲!”
“昨日长安城中有人行凶,打伤了安某府上的一位客人,虽说未伤及她性命,但毕竟关系到安某的面子……”安禄山说到这里,指着尹府道,“安某的手下追查了一夜,发现那人很可能躲在你们尹家,不知能否让安某搜查一二?”
尹天青听了这话,又是一阵大笑,对安禄山说道:“安将军实在和下官说笑话吧?下官虽然官职比不上您,但也是个朝廷命官,我这府上也不是谁都能进的……”
“尹侍郎,听你这话,是不打算让本官搜一搜了?”安禄山脸上的笑容变得愈发深邃,说道,“若是你担心安某手下这些将士弄乱了你们尹府,我便只派两个人进去,四处转转,可好?”
“下官……”
“尹侍郎!”安禄山不待尹天青说话,先一步说道,“你我同朝为官,怎么能让贼人在长安城内流窜呢?今天你若是执意阻拦,日后咱们见了皇上,怕有些说不过去吧?”
尹天青看了看对方身后那几十名甲士,不由得咬了咬牙,自己若是再不答应,对方怕是会借着名头强闯尹府,无奈之下他只得应道:“那好吧,安将军。您找两个人进去搜吧,不过咱们事先说好,只能进去两个人!”
“好说!”安禄山一挥手,从一众甲士最后走出二人。李弃歌定睛一看,那二人竟是紧那罗和摩?罗切。
“不好……”李弃歌站在尹天青背后,小声说道,“这二人就是那妖女的师弟,他们怕不是想借着搜人的机会,将人带走吧?”
王维也听见了他的话,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别慌,他们还不知道那妖女现在神志迷失,我们还可以趁机为难他们一番!”
李弃歌和荆天留点了点头,默默地跟在王维身后,尹天青也带着摩?罗切、紧那罗二人向尹府内走去。
此时那尹天青朝王维使了个眼色,王维立刻带着李弃歌、荆天留二人抄小路来到乾闼婆所在的厢房,尹天青则满脸堆笑地带着摩?罗切二人在尹府兜圈子……
正如李弃歌所料,安禄山就是想借着搜人的机会,将乾闼婆带走,只是他们并不知道乾闼婆已经失忆,而是以为乾闼婆仍在昏迷。
按照三人事先的商议,一旦摩?罗切二人发现了乾闼婆的所在,安禄山立即以将犯人带走审问为理由,直接把人救走。若是尹府众人敢阻拦,安禄山更是能够以阻拦办案为名,狠狠地打压尹天青一番。
李弃歌三人小跑着来到后院厢房,冲入乾闼婆的所在,见邓夜菡和乾闼婆竟然相谈甚欢,微微一愣,上前对邓夜菡说道:“他们来搜人了……”
“啊?那怎么办?”邓夜菡惊道。
一旁的乾闼婆此时已然将李弃歌视为亲人,加上与邓夜菡又聊得很是开心,已经没有了陌生感,便插口:“怎么了?弟弟,谁来搜人了?”
“这个……”李弃歌只得又扯谎道,“是我的两个仇人,姐,一会儿我免不了要和人动起手来,你快从后门离开!”
“不成!我是你姐姐,怎么能把你扔在这?”乾闼婆下巴一扬,骄傲地说道,“让他们来,来几个我就杀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