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日升,日升日落。尽管今日的文试对于这些年轻俊杰来说像是持续了一年之久,但这一天终究还是过去了。
次日,李弃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榻上缓缓爬起来,将衣衫穿戴整齐之后,来到荆天留的卧房前,先后扣了几次房门,均是无人答,于是他便顺手一推,哪知房门竟应手而开。
李弃歌进入房中一看,房内空空如也,哪有一丝人影?唯房中桌上留有书信一封,上面写道:“弃歌兄弟,因你沉睡良久而不见醒来,吾与夜菡二人恐凌兄众人久候,故而先行一步,兄弟若是见了此信,当速来太白居一聚。”落款乃是“荆天留”三字。
“嘿!这个姓荆的……”李弃歌哑然失笑道,“什么‘恐凌兄众人久候’,怕是心急想见汀兰姑娘吧?”自言自语了一番之后,来到礼部侍郎府后院马厩,牵了一匹快马到大门口,而后翻身上马,直奔太白居而去。
他这边刚纵马而去,后面早有几个形色可疑之人骑马随在其后,待看到他往太白居的所在去了,这些人又拨马回头,分往城中东、西两侧大街而走,看起来似乎不是一伙人马。
头里的一伙人驾马来到一间客栈,下马之后快步跑入客栈之内,那客栈的牌匾上写的分明,乃是“迎客来”三个字。
又过了没多久,只见苏家二少爷苏行哲穿着朴素的衣衫,也不与自家兄弟招呼一声,而是急匆匆的走出房门,与三、两个下人一起来到客栈门口,找了几匹马,朝太白居的所在飞驰而去。
后一伙人则来到一处僻静的小院,那小院并不算大,四四方方的一间人家,但布置的幽雅异常。
此时院中正有悠悠琴声传来。原是一女子正低头在庭前抚琴,看上去约有三十岁上下,一头长发在头上很自然的盘了个螺髻,如此春寒料峭的时节,身上却只穿着薄薄的两层丝绸衣服,隐隐还能看见一双雪白的玉臂。
院门被人敲响,那女子琴声便是一滞,启齿问道:“有消息了?”
那小院外之人虽然看不见那女子其人,但仍是半躬着身子,毕恭毕敬地说道:“是,他方才急匆匆的奔着太白居去了。”
“哦,知道了。”女子站起身来,跟着说道,“你们回去吧,稍后我自会前去。”
“是!”门外之人应了一声,随后干净利落地反身上马,迅速离去。
那女子端起瑶琴,反身回往屋内,再出来时已换了一身装束,紧身的胡服将身上的曲线完美的勾勒出来,头上戴着坠有黑纱的斗笠,挡住了脸孔,手中的瑶琴也使一块黑布罩在上面。万事俱备之后,女子便推开大门,准备前往太白居。
“师伯……”大门方一推开,女子就听见右侧有人在和自己打招呼,扭头看去,那人正是莫盈姿,但见她倚着墙壁,摆弄着手中的弯刀,目光没有投向自己,但却眉眼带笑。
“哟,小丫头,你不是在安府么?”女子的面容被黑纱罩住,看不清其表情,但语气颇为宠溺,而且还带着几分笑意,“臂上的伤还没好吧?还不快回去将养?”
“皮外伤而已,不碍事。而且我一直是个呆不住的人,”莫盈姿收刀回鞘,笑道:“既然师伯您是去找李弃歌的麻烦,那我也得去凑个热闹不是。”
原来这蒙面女子乃是“八部天龙”之中位列第四的“乾闼婆”,也就是摩?罗切的师姐。
当日安禄山想要刺杀李林甫,并希望大梵天宗宗主帝释天能够出手,因此紧那罗和莫盈姿便想回西域走一遭,哪知行不到两日,二人来到西京与陇右道交界附近的一座小城中,正撞见乾闼婆。
其时乾闼婆正与几个绿林众人交手,那些人不仅为首之人武功甚高,另几位也是一把好手,乾闼婆虽位列“八部天龙”第四,却也难以抵挡这么多高手的围攻,紧那罗师徒二人见状,连忙加入战局,最终紧那罗和莫盈姿受了点皮外伤,却也重伤了对面那为首之人。
“也罢,你随我同去吧。”乾闼婆说道,“但是我抚琴的时候,千万要捂住耳朵。”
“放心吧师伯,您的手段我还不了解么?”莫盈姿说道,“我才不听你的琴音呢。”
“如此就好……”
李弃歌尚不知道有两伙人同时盯上了自己,他兴冲冲的来到太白居,下马进门,笑问店小二道:“大理寺凌司直可是在此宴客?”
店小二道:“在!在!在!你是李少爷吧?这边请!”说完,在头里引着李弃歌往一楼的一处独间雅室走去。
推门而入,李弃歌正看见凌霄汉咧嘴而笑,与荆天留二人对饮,其余公孙熙竹、包恕琪等众人也都在座。
荆天留和凌霄汉连续对饮了三杯,刚刚喝完,正看见李弃歌推门而入,荆天留喜道:“咳咳……真是来的早不如来得巧啊,二少!菜还没上齐呢,要不要先来喝两杯!”
“哎!李二少到了?”凌霄汉连喝三杯却丝毫没有醉意,走到门口一搂李弃歌的肩,说道,“今天二少你可逃不了,凌某也要敬你三杯,若不是你帮忙,凌某可写不出那首诗来!”
“什么意思?咳咳……”荆天留说道,“咱们的李二少又帮你什么了?”
凌霄汉这才将昨日李弃歌传音入密之事娓娓道来,并摇头叹道:“凌某能结识在场的诸位朋友,实在是三生有幸!若无众兄弟相助,凌某此番怕是凶多吉少。”
“凌呆子说的是啊!”颜易伦插口道,“昨日第一轮文试乃是二少识破玄机,而且不藏私的告知我等,这才使得我们都能通过文试。颜某也要敬二少一杯!”
话刚说完,公孙熙竹等人也纷纷起身,均是表示要给李弃歌敬酒,以示感谢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