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臣所知,懿安皇后早在闯军攻破皇城的那一夜,就已在慈庆宫内引火自焚,殉国而亡,懿安皇后虽是女子,但一身巾帼之气,实乃我辈之楷模,如今夫人却说自己是懿安皇后,不知是何居心?”
说完这么一番话,保国公转头瞥见不知何时已经把目光盯向懿安皇后双眼之中夹杂着一丝贪欲的福王朱由崧不由得在心中骂了一声“废物”,在这敏感的时候,身为帝位候选人之一的福王竟然动起这般心思,若是早知道这个福王如此不堪,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上他们这艘破船。
但是自己可不是身后的那些墙头草,刚刚自己态度明确此刻依然没有半分转圜的余地,因此尽管心中不愿,但是还是不由自主的干咳一声,提醒走神的福王。
得到了保国公的提醒,朱由崧原本一双充满贪欲的双眼重回清明,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接过保国公的话题,质疑道:“到底是何居心?”
“当初太子殿下的奶娘既然能够以假乱真,此次,若是臣所猜不错的话,叛贼在慈庆宫所找到的那具所谓的懿安皇后尸骨应该是假的,真的懿安皇后就是夫人!”
说到此处,一身紫衣的魏国公当即跪伏在地行了一个大礼,恭声说道:“臣徐弘基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站在懿安皇后身旁的朱慈燃方才发现这个魏国公果然不简单,也许他此举在有些人眼中太过急功近利,但是明白人都看得出来,这才是真的聪明之举。
看着堂堂国公竟然如此对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行此大礼,站在福王身旁的卢九德当即开口道:“魏国公此举未免太过武断了吧,这一切都是国公爷的推测而已!”
听到卢九德此言,人群之中并不乏一些人保持理智,当即建议道:“韩公公作为宫中的老人,想必自然认识懿安皇后,而且刚刚的这个锦衣卫也是自京师而来,想必也识的懿安皇后,何不让他们辨认?”
听到此人的提醒,在场的权贵纷纷点头,目前看来,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看了看就连保国公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但是凤阳镇守太监卢九德看了看面前的韩赞周两人,说了一句:“他们两人本来就支持怀冲太子,应该避嫌,辨认之人应该把他们两人排除!”
听到听到卢九德说出自己的顾虑,在场的一些拥福党的权贵考虑到韩赞周与怀冲太子的关系还真的不排除这种可能。
所幸,南京城内虽然认识懿安皇后的人不多,但是却也不是没有,这不,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文官序列之中座位与韩赞周相邻的一个花甲老者,此人一头华发,头戴六梁冠,身着二品官服,腰环玉带,上绘云凤四色花纹,坐在那里,自始至终不发一言,在场之人却没有任何人敢于忽视这位的存在。
此人正是如今的南京户部尚书高弘图,山东胶州人,万历三十八年进士,历经万历、天启、崇祯三朝,绝对算得上在场之中资格最老的官员,而且此人曾在京师任职数年,自然识得懿安皇后,更为重要的是这位户部尚书大人为人耿直不拉帮结派,不是东林党人,此人说出来的话能够让在场的大多数人信服。
这也是目前为止场内除了东林党成员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位官员没有表露自己的立场,此人也算得上目前中立一派的一面旗帜。
看着所有人的目光投向自己,老者并不见一丝一毫的惊慌,站起身来,直接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懿安皇后的身份,不见丝毫倚老卖老,态度十分恭敬的对着懿安皇后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老臣参见懿安皇后,懿安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懿安皇后对于面前的这个历经三朝的老人自然是认识的,虚浮其此人,想及过往不无感慨的说道:“这么多年以后,没有想到高大人竟然已是户部尚书,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听到懿安皇后的感慨,朱慈燃心中一动,听两人的语气,两人似乎认识。
“当年微臣担任中书舍人一职多亏了懿安皇后的照顾,方才能够免于遭受阉党的层层刁难!”说完这些,这个满头华发的老者将目光转向朱慈燃开口问道:“想必这位就是怀冲太子吧!”
看到一旁的懿安皇后点了点头,高弘图再次行了一个君臣之礼,拜道:“臣户部尚书高弘图参见怀冲太子,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面对着老者,朱慈燃自然不敢托大,上前两步扶起此人,谦逊有礼的道了句:“慈燃少不更事,当不得高大人此番大礼!”
对于朱慈燃如此谦逊的态度高弘图很是满意,右手轻抚胡须,不苟言笑的苍老面容之上撤出一步很是牵强的笑容道:“太子殿下过谦了!”
有人欢喜自然有人愁,支持怀冲太子的一众权贵,如今看到身为南京户部尚书的高弘图如此态度明显的站在了怀冲太子一遍,顿时信心暴增,一脸挑衅的看着身旁那些拥立福王的权贵。
高弘图的表态犹如蝴蝶效应一般,原本那些中立的官员看到高弘图这面大旗彻底倒向怀冲太子,相互对视了一眼,走出座位,站在怀冲太子身后,有着这六七人的加入,至此,明面上,支持怀冲太子的勋臣权贵、文武百官比起拥立福王的官员完全不相上下,场内至始至终还没有表态的仅仅只剩下以钱谦益这个礼部侍郎为首的东林党的一些官员,大约七八人,可以看出,这些人无论加入哪一方,都足以对另一方形成压倒性的优势。
坐在钱谦益身旁的一位身着四品朝服的都察院的左佥都御史看着身旁不动如山的保养极佳的钱谦益开口说道:“侍郎大人,我们是不是应该表明一下立场?若是真的让福王登上大位,对于我等可不是件好事!”
摇了摇头看着场中争执不下的两方,钱谦益意味深长的道了句:“现在还不是时候,如今看来,似乎是怀冲太子一方占据了上风,但是他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福王身后还有着江北四镇的支持,那可是实打实的近二十万精锐,四真若是这能兵合一处,莫说南京,就算是整个江南也没有任何一股力量能够与他们匹敌!”
“”本官虽不想福王登上大位,但也绝不愿意拿诸位的身家性命去冒险!”
听到钱谦益的分析,在其身旁的御史似乎明白,试探的问道:“但不知侍郎大人的高见?”
一双漆黑深邃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场中沉静内敛不露半点锋芒的青年足足半晌,方才意味深长的说道:“不知为何,这个怀冲太子给我的感觉绝不简单,以此人表现出来的城府和心机应该留有后手,而且目前怀冲太子一党明显占据上风,就算我们投靠,也仅仅只能算得上锦上添花,本官要的可不仅仅只是锦上添花之情!”
“再等片刻,等到福王他们在拿出一些手段,我们再表明立场,届时方是雪中送碳之情,东林党发展至今,经过历代先辈的呕心沥血方才有今日这般地步和影响力,我决不允许东林党的荣耀在我的手中断送!本官所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要思之再三,容不得半点差错。”说到此处,钱谦益的面庞之上有着前所未有的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