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穿着囚服坐在宫中地牢里有些发潮的稻草上,仰头望着天窗外光亮的一线天,不知想些什么。
一个白衣胜雪的男人悄无声息的走近来,停在牢门外,定定的瞅着她。
冷静没有回头,她一直在想,她的命运会如何,她想过太后决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却不想到她能如此厉害,不光看穿了她的计谋,怕也看穿了她的野心。
她想让陈林,想让梁尚宫看穿她的野心,却决不想让太后看穿,可这个老女人还是千年狐狸一般洞悉了这一切。
她去慈宁宫的时候便想过,是打死不承认还是直接承认的时候,却想到了一个人,司马清。
他的神情明显告诉她,他知道她的阴谋,他既然知道,那太后又怎么可能不知?
这个人,绝对是她前进路上的一个障碍,如果没有他,今天她冷静便不会待在这牢狱之中,等着别人决定她的命运。那晚太后从冷宫出去的时候,明明是动了心思。
她想要在这后宫争锋,先要除掉的就是这个人。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牢锁哗动一声,掉落地上。
冷静回头。
衣白的刺眼。
“走罢,我带你离开。”司马清开口,目光却落向旁处。
冷静立起身来,盯着他,他的人还是那么挺直,雪白的衣裳上却有皱痕,他这样一个人,能容忍衣服上的皱痕?除非他心里有事,让他顾不上他的外表。
“去哪?”冷静问。
司马清垂下头:“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冷静转过身去,坐下,大声说道:“我并不是丽嫔娘娘的人,我一心只为皇后娘娘和后宫安危着想,就算你再出什么花招,我也是这些话。”
司马清握紧了手中的剑。
他昨晚上一夜未眠,不想看着她血溅当场,殒命于此,换来的只是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果然女人心海底针,你永远猜不透她们在想什么。
“司马清,你又要出什么花招?”身后传来齐皇后凛冽的声音。
司马清躬身立到一边。
齐皇后咯咯笑几声,走到牢狱门前,冷静起身过去,跪到在地上的牢锁之上,一撩裙摆,将牢锁遮得严实,磕下头去:“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冷静儿,你是个明白人儿,才刚说的话本宫也听见了,在本宫与丽嫔之间,你该选谁,你心中有数罢?”齐皇后道。
“皇后娘娘,小婢一向忠心娘娘,其心之切,唯上天可表。”冷静磕头。
皇后瞧向司马清:“把她放出来。”
司马清上前一步,将早已经脱开的牢锁挑到一边,开了牢门。
齐皇后掩着嘴鼻,后退两步,甩身而去,留下一句:“你随我出来。”
“是。”冷静平静的答道,垂头跟在皇后身边向外面走去。
司马清握剑的手露出青筋,喉头动了动。
出牢门前,冷静忽然回头,单薄的杏核眼对上司马清澈的眼神。
司马清垂下眼,却又不死心,抬起头瞧她。
冷静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在司马清眼中,犹如黑夜里的星光,瞬间将他的天空照亮。
司马清轻轻咳了一声,也跟出来。
齐皇后立在冷风里,端着一张一本正经的脸:“冷静儿,以后你就跟着我罢,我的贴身丫头刚死了一个,你补了她的位置,掌管本宫的饮食汤药,怕你不知道我宫中的规矩,明儿让周嬷嬷教你,错一点儿,要你的命!”
“是,奴婢记下了。”冷静跪下谢恩应道。心中波澜狂起,老天待她不薄,这是个好的开端,重要的是皇后竟然让她掌管饮食!冷静脑海间泛出芙蓉花那诡异的美丽。
冷静眼眸中一瞬间掠过的得意,让立在一边的司马清不禁打了个寒噤,心中结了冰。
——————————
皇后的四个贴身侍婢春花夏月秋叶冬雪,冬雪因被怀疑与这次丽嫔小产的事有关,被皇上责骂两句,关了起来,一时想不开触墙而死。
冷静便顶了她的位置。
冷静的谦卑,温顺和博学多才,让她很快在这些宫娥和嬷嬷间混出了头,她们仰望她的学问,惊讶于她的谦卑,可怜于她的温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