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药流入喉中,苦涩的味道刺激的家欣忍不住伏在床边咳嗽起来。
“咳咳……”她担心弄脏了屋子,忙掏出怀中的帕子拭去嘴角的药渍。
家禾见她难受的样子,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她伸出小手一边帮家欣顺气,一边试探性的开口道:“姐姐,你仔细想想,可是什么时候误食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闻言,家欣立即露出为难的神色,努力平复呼吸后安慰家禾道:“不碍事,歇一会儿便好。”
家禾见她言语间似乎在掩饰什么,连忙不甘心的追问:“姐姐,你一直在说无碍,难不成,你心中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听到家禾的追问,家欣本不欲回答,可架不住她软磨硬泡和一遍又一遍的追问,便只好将之前云氏在乡下时,家欢曾在她的膳食中下药一事和盘托出。
“以她那性子,那阵子被老太太如此收拾,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们当时又不在,我也不想再惹是生非,只管当她心气儿不顺,让着她不肯计较罢了。”
“什么?!”家禾听了这话顿时炸毛,一下子站直了身子,望着家欣不甘心的咬牙道:“她用这么阴毒的东西给自家姐妹,姐姐你也不肯计较?!”言语间,满满都是对家欣隐忍的不理解。
家欣叹息出声,无奈道:“不然该当如何?阿禾,你要知道那胭脂水粉的事儿,归根究底是我们做事不厚道,栽赃在她的身上,让她撒撒气便也就无事了,否则冤冤相报,何时又是个头呢。”
闻言,家禾陷入了沉默。不错,以家欢那样睚眦必报的性子,若是得罪彻底了,只会后患无穷,虽然说她并不是什么厉害角色,但若是咬起人来,也绝对一时让他们难以招架。
仔细斟酌利弊,家禾也渐渐平复了的汹涌澎湃的心绪,清了清嗓子道:“既然如此,姐姐能否想到她是何时下手的?”言罢,她定定的看向家欣,希望能够从她那里寻求到答案。
虽然感受到家禾眸底强烈的渴望,但是家欣的全部言语最终还是换成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看着家欣无奈的摇头,家禾也有些失落,又怕影响家欣的情绪,只好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伸手接过她的帕子和桌边的空碗道:“好啦好啦,我就知道大姐姐是个活菩萨,既然你都不跟四姐姐计较了,我也不去找她的麻烦,只是……若是还有下次,哼哼……”
家欣笑着看着妹妹胖乎乎的小手狠狠的将自己脏了的帕子揉成一团,只好附和:“好好好,下回我一定小心,绝不会着了她们的道!”
得到了家欣的承诺,家禾板着的脸这才渐渐舒展,但是转身之际,手心里帕子上异样的污渍却让她呼吸一紧。
“怎么了?”感觉到家禾有些不对劲,家欣忍不住问了一句。
“没什么,转身太急了,头有点晕。”家禾忙掩饰的笑了笑,也不管家欣诧异的目光,直接拿着空碗出了内室。
将帘子放下,家禾将手中的空碗交给守在门外的丫鬟,又交代她打一盆热水来给家欣洗漱。
不多时,那丫鬟将水打来,家禾则悄悄用茶杯舀了一杯,然后将帕子放入水中,待到她将帕子捞起时,果然见到水中浑浊一片。
家禾瞳孔猛的缩紧,怪道家欣不曾察觉是何时中的毒,定是有人将白果粉末融在水里,又涂在这帕子上晾干,而今日家欣在宴上吃茶之后用着帕子擦了嘴,于是就这样误食了的白果进去。
这样的手段,可不像是家欢那个猪脑子能想出来的,何况之前白芨还曾撞破过她的把戏,以家欢的性格,更不会将自己已经失败的把戏再用一遍。
那如此说来,到底是什么人做的?!家禾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握着帕子的手也忍不住发抖,若是她没有记错,这块绣着富贵牡丹的锦帕是前不久老太太赏给家欣的,老太太一向对这个宽厚的长孙女比较满意,也在她身上倾注了不少的精力。
想来若是没有家欣,云氏同老太太的关系又不知道恶化成什么样。
家禾在心底叹息一声,转眸看向手中打湿了的牡丹绣图,似乎在这上头捕捉到了幕后黑手的蛛丝马迹。
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做手脚却又不会惊动文老太太,怕是这府上除了刁氏便不会再有第二个人选。
她看来她之所以这样做,就是想拿之前家欢那个蠢货犯下的错当幌子,好让自己她同姐姐不会怀疑到她的头上!
家禾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就在她暗自捉摸着该如何以牙还牙之际,却突然听到外头有丫鬟来报,说世子爷请她去书房小叙。
家禾只好暂且的将手中的帕子收好,跟着传唤的丫头出去,穿过长长的小路终于到了甄琢的书房门口。
那丫鬟敲了几下门,正欲通报,就听见房中传来甄琢清润的嗓音:“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