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漪是对的。大婚日,没人冲过来,亦没人冲过去。哪怕好几年来但凡有事,此二人都习惯了第一时间找对方质问、讨论、商量决策,有时仅仅是发一通牢骚。真正所谓队友。绣峦总想。而竞庭歌听完此一番未经证实但多半确切的传话,反倒平静下来。她再看半眼远处城内极致却虚空的热闹,忽觉困倦,命两个丫头收拾干净了沉香台很快回了静水坞。这一觉便睡到了近黄昏。晚间还有宫宴。洞房设在鸳临殿的暖阁。静水坞偏僻,离宫中一应所在都远,故而再是人来人往团团转——没什么人经过这里。一切热闹皆被宛空湖隔在东岸。近黄昏,天将暗,竞庭歌起身饮了茶准备用晚膳。便见奉漪又唬着眼走进来。又。她蹙眉,对这姑娘今日种种反应举动不满。“先生。”“又怎么?”“您出去一下。”这是一个,算指令句?“什么?”她挑眉。“您出去一下。有人等。”竞庭歌眨了眨眼,思忖半晌,终是没再问,接过厚重黛紫色斗篷径自披了往外间去。前庭光秃秃大梨树下站了个人。像是霍启。天色已沉,只能凭身形装扮判断。“怎么?”怕是慕容峋遣他来传话。为上午的事?“还能怎么。临到关头,最后来说一遍。”竞庭歌唬得一跳,这声音——那人转过来,不是慕容峋是谁?“你可真是,”她这么个见过大风浪的人,此刻也有些傻了眼,“就要宫宴了,这时候跑过来做什么?还——”还一身藏青如墨。她凝神看,分明就是霍启的衣服。没瞧见他着那身繁复又俗艳的喜服。有点可惜。她暗忖。“宫宴是他们热闹,我在那里不过一个摆设。且我是国君,晚便晚了,”他溜一眼天色,“也晚不到哪里去,这会儿还没开始。”“回去还要换衣服,你可掐好时辰吧。别又像上午那般忘了伸手。”慕容峋一挑眉,“你知道了?”“国典之上,这等事故,都过去大半日了谁能不知道。”她沉声,“怕是半个青川都知道了,你岳父大人也知道了。”“岳丈教女有方,”他轻嗤,“我不伸手,人家自己伸,妥帖自在笑靥如花,半分岔子未出,作为父亲该当欣慰非常。”“你未及伸手,虽也说明不了什么,随便找些缘由塘塞几句也能过,但,”为何不伸手?平白得罪人。“我想伸给你。”他知道是“但”什么,也不啰嗦,“我一直想伸给你。你不接,非让我伸给别人。总归人已经来了,我伸与不伸都不改变结果。今日你不在场,不明白那种气氛。那瞬间我不想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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