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乐催连理,雕鞍万户达
朱门新妇锦,银马状元花。”
是时,五言律诗刚刚成熟,正是文人墨客最钟爱的。吉云战将前两句刚吟出,便有随从尽管道:“第一句中便藏了吉家和崔家的姓氏,而朱门对银马,对仗工整,好啊好啊!”
曾九念赶紧穿上青绿色的绸缎喜袍,一颗一颗的系扣子。
吉云战又颂道:
“青鸟逐黄雀,金乌染赤霞。”
崔仙芝眼看着曾九念穿上自己的喜袍,脑子已经僵住了,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阻拦妹妹,一时间失了主意。
闺房外面又传来了男人的声音,好不热闹:“青鸟追逐着黄雀,太阳染红了晚霞,状元郎七步成诗,喜哉妙哉。”
曾九念记好了扣子把喜帕递给崔仙芝,迅速的催促道:“姐,帮我戴上!快!”
崔仙芝颤抖着手,身子僵硬:“九念。。。九念。。。这。。。”
吉云战的声音又清晰的响起,大概是没有了耐心,索性将即兴而作的《催妆诗》的后一句全部颂了出来:
“佳人妆慢慢,何苦误芳华?”
曾九念抓住她颤抖的手,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睛,仿佛要看进她的心里,道:“姐,逾辉哥哥的布鞋已经快露出脚趾了,他曾说过,谁做的鞋都没有你一针一线,纳得舒服。”
崔仙芝倒吸一口气,坐在床上没有动。似乎是想到了李逾辉骑马驰骋在驿道上大汗淋漓的样子,想到了李逾辉孤身回道家中坐在炕上自己给自己脱下布鞋的样子,她的泪水便不自觉的在眼中打着转,终于流了下来。
一念之间,可能她便是李逾辉的妻子,无微不至的照料着他,过着恩恩爱爱的幸福日子,一念之间,可能她便要嫁了一个陌生人,从此挑灯夜坐,想得却是另一个人的面孔。。。
吉乐催连理雕鞍万户达
朱门新妇锦银马状元花
青鸟逐黄雀金乌染赤霞
佳人妆慢慢何苦误芳华
吉云战的这首催妆诗,催的不是婚,催的是她崔仙芝的命啊。。。
崔仙芝被九念打动了,呆呆的杵在那里,如果那个人不曾出现过,那么她也就顺了那媒妁之言,做河流中的一朵花瓣,顺水而行,可既有了心爱的人,她定要做那河边的一棵树,坚定厮守。
曾九念哪里还等得她发楞,当机立断撂下了她床前的帐子,然后转身走到门口,自己给自己蒙上盖头,几乎是没有给崔仙芝反悔的机会,推门而出!
“吱嘎——”两扇大门被她推开,曾九念只觉得眼前一亮,阳光透过红盖头映在眼底,满世界尽是一片迷茫的红色。
人群中先是一阵寂静,随后有人喊道:
“新妇子出来了!”
“新妇子出来了!”
曾九念轻移莲步,自门口往台阶下,忽觉得一双手握住了自己,低头透过盖头下面的空隙看去,只见一双男子大手包裹着自己的小手,那男子大手与她腕上的金包玉手钏相互相应,一样的白皙清透。
曾九念沉沉稳稳地走着,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好不容易上了花车,帘子落下来,才稍稍放心。